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暴力威胁、金钱收买、谎言欺骗,权力扭曲他人意志的三种方式。」
「“你必须听我的”,这就是权力。」
——《超血缘合作》,李维·谢尔弗。
「如果你看到一组贵族的领袖肖像,你会对当中的一部分画像心生敬畏,而对其余的画像感到惊愕与憎恶。要想尊敬和了解他们,你就一定要了解他们的慷慨、他们的善行、他们的政策以及他们的科学制度。要想惊愕和憎恶地看他们,你只需听听他们私人生活毋庸置疑的放荡行为、政治生涯无所不为的诸多手段。」
——列奥纳多·达·芬奇。
「向国王陛下祈福,虔诚将治愈你正遭受着的一切疾病。」
——《神爱世人,国王也是》,光明教会。
-----------------
李维并未在这脂粉堆里待得太久。
隐晦表达完自己会为三个堂妹撑腰的态度,李维便寻了个借口离去。
梅琳娜眼下终究还是个“外人”,实质性的威慑和底气,还得是李维亲力亲为——这就是家族人丁不旺在时下的缺点之一了。
薇薇安冲在座众女歉意一笑,连忙跟了过来。
“堂兄,”薇薇安有些心虚地捏着衣角,黑色的瞳孔游移不定,吞吞吐吐地说道,“您刚才说的,我好像有些没怎么听懂。”
「你也是个学渣。」
李维心中默默吐槽,面上含笑,示意堂妹无需紧张:
“没关系,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
薇薇安那与母亲席拉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目夹杂着些许意动,但更多的还是迟疑:
“堂兄、堂兄你很忙的吧?不值得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您的时间。”
“而且我其实并不擅长绘画,可能让堂兄你失望了。”
“再说……”
薇薇安开始不断自我设限与自我否定。
李维并没有急着打断这个明显不够自信的堂妹,耐心地听她说完,方才开口道:
“你说的这些确实都是客观存在的困难。”
李维先是肯定了堂妹的判断。
薇薇安的笑脸中多了一丝隐藏的失落。
“但是呢,”李维拉长了语调,注视着堂妹那谢尔弗标志性的黑色瞳孔,笑意温和,“我的问题是,你想不想学?”
薇薇安听出了李维的言外之意。
她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微不可查地轻点脑袋,声音比蚊子也大不到哪里去:
“谢谢哥。”
对于日瓦丁这些淑女能说会道的学识、那不经意流露出的礼仪作派……薇薇安要说一点也不羡慕,那就是口不对心了。
宴会现场的喧闹将薇薇安的呢喃吞没。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刚才有点吵。”
李维没能听清薇薇安的嘀咕,不由得微微皱眉,侧耳倾听。
“没什么。”
薇薇安收拾好心中的羞涩与感激,顺势转移了话题:
“梅琳娜小姐与玛丽卡夫人邀请……”
薇薇安将梅琳娜一家的生日宴会邀请简单讲述了一遍。
李维心中恍然,比起不明真相的堂妹,他更能体会当中的潜台词;梅琳娜有一对靠谱的父母,对李维来说无疑是个大好消息。
“我知道了,”李维点点头,“置办礼物有什么需要的,同安娜去说。”
在公开层面上,李维自然不会给梅琳娜送出什么超规格的生日礼物。
薇薇安小声应下,随即陷入沉默。
虽说两人去年就已经见过面了,但彼时是特殊时期,出于健康安全的考虑,一直在抗疫前线奔走的李维刻意和叔叔的家人保持了物理上的距离,直至离开。
如今再度相聚,彼此之间的生疏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过了片刻,就在李维准备主动开口询问“和王后露易丝的会面观感如何”时,薇薇安鼓足勇气,开口追问道:
“堂兄,假如,我是说假如,刚才我要是拒绝了您的提议,您的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
作为谢尔弗的后代,薇薇安身上多多少少流淌着“叛逆的骨血”。
“说谎本身并不是多大的困难,”李维笑了笑,目光转向大厅两旁巨大的水滴铜钟,意有所指,“难的是如何用更多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言。”
“我记得你是第一次参加册封典礼对吧?接下来,我请你看一出好戏。”
-----------------
似乎是听到了李维的呼唤——才怪——皇家交响乐团依照排练时的计划,准点奏响了《欢乐颂》与《济世颂》的旋律。
在这带着神性与悲悯的宗教曲调中,一群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缺胳膊少腿的老家伙们在侍卫们的搀扶下,出现在了冠冕大厅的门口。
更有甚者,身上缠着绷带,躺在担架上,气若游丝,一幅随时可能死在这喜庆现场的模样。
薇薇安再次“瞳孔震惊”,瞪大了眼睛,张望着这群与庆典现场格格不入的老家伙们,在火红的地毯上缓缓挪步,一直走向尽头的国王陛下。
格罗亚身后侍立的弄臣们此刻展示了自己的台词功底——单是这一点就爆杀了李维前世里的那些“小鲜肉”——雄浑、抑扬顿挫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响彻全场,为观礼嘉宾们介绍着这群老人的来历:
有来自五年前东南大战的退伍骑士;有来自九年前在与斯瓦迪亚的摩擦中伤残的职业雇佣兵;有十一年前风暴湾海战中跳舷斩将的猛士……
而躺在担架上、行将就木的那几个,则是十八年前对库尔特人的战争的幸存者。
来自斯瓦迪亚和诺德的使节团成员面色阴郁,这是赤裸裸地抽他们的脸了。
库尔特使团……库尔特使团自然是不在这里的,否则李维当场就掀桌了。
维基亚贵族们的表情更加丰富多彩。
事先已经知晓内幕的大贵族们面无表情,而刚刚得见这一幕的中小贵族们交头接耳,或激动、或愤慨、或鄙夷、或喜极而泣……
薇薇安扭头看向李维,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她确实听家里的商队管事描述过类似的场景——就在去年的瓦兰城。
李维冲着薇薇安撇了撇嘴,瓦兰城自然是不缺天鹅堡的探子的;不消说,去年他搞庆功典礼的创意,被格罗亚这个不要脸的给“山寨”去了。
版权费都不给,还要当着正主的面搞“致敬”,真是脸都不要了!
人声鼎沸,曲调高昂,先前那二、三十位“临时插队”的军功骑士越众而出,从侍卫的手里接过这些苍老的手掌,引领着这些老人们继续向国王陛下走去。
格罗亚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宗教意味颇为浓厚的红白宽大袍服,左手端着盛满圣水的“圣杯”,右手平举金边镶嵌的《旧约》。
看着这些战场老兵缓缓地向自己走来,格罗亚眼眶泛红,嘴唇颤抖……
下一秒,格罗亚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在几位红衣主教争先恐后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迎向这些被岁月和伤痛折磨的老人。
格罗亚将杯中被誉为“只要虔诚就可治愈世间一切疾病”的“圣水”不要钱似地泼洒,手中镶金嵌银的经书也是轻轻拂过每一个老兵的头顶。
“愿艾拉对你们的祝福归于你们所喜爱的人,并且赐给他们坚固的心和健康的身体。”
“疾病和软弱在我身上毫无权势,我已从罪和罪疚中蒙赦免。对罪,我已经死了;对义,我已经活了。”
……
红衣主教们亲自念诵着《旧约》中有关医治身体的经文。
“人间至尊”格罗亚单膝跪地,在胸口比划着十字,祈求艾拉为这些老兵们送去安康。
这是最高等级的“国王祝福”,按照教会的说法,国王陛下“己身承担他人的罪孽,治愈一切疾病”。
老兵们已经是涕泗横流、不能自已,担架上的那几位挣扎着就要起身……
薇薇安原本有些震惊的面色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这种“感激涕零”的场面,去年在自家领地,她反而见得多了。
李维注意到了堂妹神态的变化,会心一笑,冷眼旁观着格罗亚的表演,轻声说道:
“企图用谎言去验证的,得到的只能是新的谎言。”
“薇薇安,在开始正式的学习之前,这是我要教你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