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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的头疾来得快去得也快。
片刻的纾解过后,西弗勒斯只觉得神清气爽,谈兴也是大发:
“用人之道,无非是年长者听取他的经验,年少者奖赏他的勇气。”
“反过来说,前者往往利益等身、进取不足;后者又少经历练、行事虚浮。”
“我的夫人,你知不知道,北境的那帮年轻人在萨默赛特领做了什么?”
西弗勒斯环住妻子丰腴的腰肢,笑着卖了个关子。
波特领与萨默赛特领虽然谈不上同气连枝,但两家的基本盘都在中部行省,在如今的南北局势下,合作的需求远大于竞争。
西弗勒斯与里奥也是各领风骚的人物,又联手策划了如今这场战事……彼此间的往来通信,颇为频密。
北境一行在萨默赛特领与当地纨绔发生的冲突,自然逃不过西弗勒斯的耳目。
“北境尚武,弊端也由此而来——各家领主的野心大小取决于自家骑士多寡,难以制约。”
“这群武夫的家风桀骜、子嗣不驯,每年都要在日瓦丁上演一次。”
西弗勒斯想起即将到来的鸡飞狗跳,一时又有些头疼。
辛西娅闻言莞尔。
她主持沙龙,一来是存了为丈夫打探消息、扬名养望的心思,二也是生性真的喜欢热闹。
而每年册封的时节,总是日瓦丁最热闹的时候;北境又是这份热闹中,扑腾得最欢的那条“鲶鱼”,总是能搅动一潭死水的天鹅湖。
“自当年河谷镇兵败以来,天鹅堡的南北之争,大到军事联席议会,小到年轻人之间的打闹,凡是北境的下风局,无一不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李维聚势而为,隐隐间却已经有了北境年轻一代领袖的意思。”
“这是往年南下的册封团队中,难得一见的事。”
“家里的那些个混吃等死的,企图故技重施、各个击破,结果自然是闹得里奥不得不亲自出面给他们擦屁股。”
说到这里,西弗勒斯也是眉头微蹙,又向妻子道出了更深一层的内幕:
“里奥的那两个‘好外甥’,暗中推波助澜,实在是不知所谓!”
“要不是里奥遮掩得及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大乱子。”
“气量狭小、诿过于人……好的没学会,那位的缺点倒是完美地继承了下来。”
西弗勒斯越说越来气,冲着日瓦丁的方向撇了撇嘴,显然对国王陛下近几年的老迈昏庸怨念极深,对于三王子和四王子更是半点瞧不上眼。
辛西娅嘴角微勾,对于丈夫这番辛辣的评价颇为认同,随即又正色劝阻道:
“好了,这种大不敬的牢骚话还是少说为妙。”
西弗勒斯点点头:
“我就是一时气闷,不吐不快。”
“说回李维·谢尔弗,这小子从亚琛贺寿开始,公开露面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从多宝湾到萨默赛特领再到甜水镇,成势速度之快,临机应变之巧……真是让人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洞察人心的魔法。”
西弗勒斯叹了一口气,面上多了几分怅然:
“看到这种乘着运势的年轻人开拓进取,就会感觉自己真的老了、不再受命运和时间的眷顾了。”
这份感同身受的怅然令辛西娅一时无言;看到丈夫发根深处的几丝银白,辛西娅又有些心酸:
“一会儿给你画张像吧。”
全日瓦丁都知道,辛西娅·波特夫人喜欢画画,尤其是自画像。
但对天才法师辛西娅来说,回忆的影像,是她唯一能够“对抗时间的魔法”。
辛西娅喜欢自画像,并不是如外界所言为了欣赏自己的容貌,而是希望在短暂的生命中,更多地感受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嗯,可得给我画得帅一点。”
感受到妻子语调中的哀伤,西弗勒斯心中自责,故意揶揄着岔开话题:
“至少相貌这一点,李维这辈子估计是赶不上我了。”
辛西娅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只是那天生的狐媚眼,就是嗔怪也带着一股天然的魅惑。
西弗勒斯心头一热,双手微微用力,将妻子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一只手就能把丈夫拍死的辛西娅此刻全无强者的风范,软身相就,任由西弗勒斯的双手在自己身上作怪。
片刻的亲昵过后,西弗勒斯方才心满意足地开口道:
“我在甜水镇,重点观察了李维那小狐狸勾连左右、经营地方的能力。”
“与卡洛斯的密谈,更是让我收获良多。”
“要是能把李维留在日瓦丁,”西弗勒斯眼神明亮,对妻子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给他助力,说不定真能把东南那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扯个窟窿出来!”
李维在甜水镇站稳脚跟的速度之快令西弗勒斯尤为印象深刻。
过往赈灾也好,做生意也罢,西弗勒斯想要调动某地的人力物力,往往要与天鹅堡乃至当地的头头脑脑们拉扯数月,才能打通各处环节。
而李维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成功地亮出了自家的旗号,响应者云集。
西弗勒斯再想到去年在日瓦丁以点破面的哥顿·谢尔弗。
西弗勒斯不得不承认,谢尔弗家的两兄弟在这方面确实有着天才般的禀赋。
当然,这想法就只是西弗勒斯想当然了。
李维那一套提升组织力的方法是彻头彻尾的屠龙之术,和所谓的“天才禀赋”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越是在贵族统治薄弱的地方,这一套的威力越是强大。
归根结底,权力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李维带着底层的“牛马”猪突猛进,贵族高高在上的权力也就成了无根之木。
真把李维丢到“贵族多如狗”的日瓦丁,在白马营扩建成横扫天下的军团之前,李维是断然不会在贵族的大本营如此作死的。
不过,这也不怪西弗勒斯一叶障目。
波特家族与谢尔弗势位大抵相当,又和李维没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是以西弗勒斯没有亲身领教过李维那套“正面相持、背后釜底抽薪”的“野路子”。
而领教过这套“王八拳”的甜水镇本地贵族们,平日里就是眼高于顶、连护城河都要跟平民隔开的货色,根本就无法向西弗勒斯表达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他们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开仓放粮了,前来讨食的不是地痞懒汉这种没什么用的“社会渣滓”就是领完面包就往谢尔弗营地跑的“奸猾小人”。
如果都能混一口温饱,是个人都喜欢更有尊严的活法。
“我为李维提供更多有关日瓦丁的情报,也是希望通过他提出的问题,判断出他对日瓦丁的哪些方面感兴趣。”
东南各家的利益已经严重绑架了整个维基亚,这是西弗勒斯不能容忍的。
西弗勒斯可没有陪着东南那滩糜烂的肉泥一起沉船的兴趣!
船只随水波晃动,舱室里的烛光跳跃,照得西弗勒斯的面庞晦暗不明:
“罗曼诺夫有很多,大不了就换一个!”
……
李维自是不知道,自他离开后,舱室里还有如此隐秘而劲爆的内幕。
从西弗勒斯的座舰离开,李维直奔卡洛斯的舱室而去。
意外得到的「林德虫血」获取渠道反而令李维心生警惕。
已知亲王府和鹿家有疑似不可告人的勾当,又已知波特家族是鹿家关于林德虫的唯一经销商……
这就好比神甫留宿小男孩——李维很难不去怀疑这三者之间的清白。
基于此逻辑,关于林德虫的买卖,在李维看来,说不定就是又一次试探。
虽说“老大杜维”当初是自投罗网,但李维也清楚,自己在亲王府的眼里恐怕就是头号嫌疑人。
而且,今天的问话算是被西弗勒斯占了先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以一对多,李维能感受到西弗勒斯的强势以及自己谈话间缺少呼应的进退失据。
这就好比李维前世里热衷的某款推塔游戏,对面准时准点辅助来中路帮忙控符,属实是游戏体验极差!
「比“摇人”,我“摇子·工地第一中单·李维”一生不弱于人!」
李维决定,从明天起,和西弗勒斯的谈判就得带上自己的“外挂”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