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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被柯文相中并邀请参与这场聚会的，大多是有真才实学傍身的。
即使本人并无建筑、雕塑又或者艺术方面的造诣，也不缺这方面的朋友或者玩伴。
何况以他们自身的眼界，也能看出宴会大厅的建筑风格迥异于往常所见。
正是切合了“独一无二”的宴会主题。
听着到场众人小声却热切的议论，柯文不无感慨地对李维夸赞道：
“可惜时间不对，不然我很期待表弟你去策划爷爷的生日宴的场景。”
这话半真半假，李维一笑而过，并不接茬。
「要是自己去主持老公爵的生日宴，那就该柯文和他的老爹还有他的叔叔们睡不着觉了。」
李维不乏恶趣味地想着。
梅林商会的瘦子管事适时凑趣，打开话题：
“我的精灵同伴们也对荆棘领的镂空技艺赞不绝口。”
「这些可都是CAD镂空模板图，你们要是见过，那我就要报警了！」
李维从侍从的托盘里取过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口，掩饰自己微妙的表情。
作为长生种，“无聊”的精灵们在审美上容易趋向两个极端——极端保守和极端新潮。
能够出来“跑商”的精灵们，显然是跟“保守”无关的，看上了新奇的镂空工艺，倒也不足为奇。
这场花销极大的宴会，梅林商会是最大的“赞助商”。
也只有他们能够承担如此巨大的成本，在亚琛城的分店里安置来自天南地北的珍稀材料和奇人异士。
这么多二代、三代们齐聚一堂，瘦子管事自然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至于精灵，他们本身就属于“友邦”，在维基亚享受着“超国民待遇”，属于给宴会“增添色彩”的存在。
「既视感有点太强烈了！维基亚又名赛里斯是吧。」
李维暗自腹诽。
在荆棘领，商人又或者精灵所占据的政治生态位很低。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哈弗茨的“吃相”太过难看。
而从柯文和众多贵族子弟们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对宴会上出现大商人（梅林商会）习以为常。
还有不少人走上来和瘦子管事攀谈，显然都是老相识了。
对于这种全新的政治生态，李维还需要多一点观察。
当然，柯文也考虑到了教会和李维之间的“友好关系”，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教会人士的参与。
……
拖拖拉拉是贵族们的“美德”，这点让守时的李维尤其无语。
磨叽了好一大会儿，晚宴终于开始。
来自亚琛歌剧院的乐团率先奏响了古典音乐巨匠、沃尔夫冈先生最知名的夜曲——《月下》。
传闻，《月下》是沃尔夫冈先生受邀前往罗德岛时，得见精灵少女月下起舞的美景、有感而发的创作。
随侍的餐仆们为烛台罩上一层轻纱制作的灯罩，整个大厅的光线也随之朦胧。
伴随着沁人心脾的音律，身着传统精灵服饰、脸戴面具的侍女们首先登场。
树叶和树枝编制的花环是精灵标志的图案。
轻薄的奶油色真丝雪纺用玻璃珠绣满了星星和花瓣，与珠宝编织的发网相得益彰。
银色的丝织长袍直接从肩膀垂下，最大限度拉长身体线条，与暧昧的烛光相衬，营造出一种在地上漂浮的视觉差。
金色的高跟鞋衬托着纤细曼妙的小腿。
行走之间，“嗒嗒”的鞋跟击地声轻轻叩击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随着侍女们逐渐贴近，由荆棘领赞助的“十三号特调玫瑰香水”的香味更是如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众人的鼻尖。
不少人下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好让自己不至于在人前出丑。
“叮~”
三角铁的悠扬敲击声叫停了《月下》的演奏，侍女们放下餐盘，又悄无声息地退去。
烛台的灯罩也被撤去，大厅随之一亮，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昏暗中的梦境。
人群之中，怅然若失的叹息声悄然升起。
「人的五感是互补的，调动得越多，氛围感越高级。」
「而若即若离的氛围，关键在于舍去触觉。」
「最后，再补上宴会最重要的一环——味觉。」
坐在上首的柯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想起李维的嘱咐，不由得心中赞叹，对着厨师使了个眼色。
最后进场的、手持三角铁的女厨师——厨师这个行当“理所当然”地被男人们垄断着，也只有亚琛这样的大城市才能见到女厨师——依照宴会礼节，为众人献上了第一道开胃甜点的介绍：
“酸奶冻……”
“奶源是灰雾山脉高山牧场、三年半的斑白奶牛初乳，每一只斑白奶牛都有独属于它的编号。”
“而法师们的研究认为，音乐对于奶牛的奶质有着奇妙的影响。”
“诸位大人面前的酸奶，一式四份，每一份都意味着不同的音乐……”
女厨师悦耳的嗓音在大厅回荡。
她的心情也很紧张，今天的宴会，直接决定了她未来的厨师生涯。
对于李维子爵大人提供的台词，她已经是烂熟于心。
厨师退场，平缓的过渡曲调演奏，提示着众人可以享受第一道美食了。
……
略显苍凉的库尔特民谣强势切入，让在场的贵族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放下手里的勺子、四处观望。
身着改良过的、维基亚牧民服饰的男仆们紧接着登场。
“这是萨哈沙漠独有的蝎子。”
“我们用蝎子尾部的毒腺制作了这盘「勇敢者的酱汁」。”
负责这道菜的厨师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
音乐再度切换，这次是斯瓦迪亚西部风格的“踢踏舞曲”。
有了心理准备的众人们也不再惊慌，意犹未尽地放下手里的吸管，等待着下一道甜品。
“瓦尔登的「提诺契」制作的冰淇淋。”
……
“彩虹玫瑰糖。”
“一共有十八种颜色，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口味。”
伴随着欢快的《进行曲》，第四道甜品的厨师也开始了自己的解说。
“它的原料包括日瓦丁沙龙的最新伴侣、夫人们的最爱——冰糖与玫瑰！”
……
四道开胃甜点，八道正菜，四道饭后甜点。
没有各式肉类堆积的肉山，也没有各色飞禽鲜艳的羽毛。
没有浓汤，也没有用来当餐底的面包。
甚至没有一个他们能认出来的原材料——比如说松露味的“树叶”和豌豆味的“泥土”。
十六道餐品，十六首音乐，十六组不同服饰的餐仆，天南地北，囊括了整个大陆的风情。
每一道菜品还贴心地附带了原材料的来历说明和背后的风俗与象征意义。
麦迪逊翻看着“关于性别对切割火腿风味的影响”的纸片，有心回头让自家的厨师尝试一下。
“你怎么看？”
一旁的好友捣了捣麦迪逊的肩膀，指了指餐盘上的诺德蜗牛卵——口味比鱼子酱更要弹滑，搭配来自哭嚎海峡的海盐尤其爽口。
麦迪逊撇了撇嘴，故作矜持：
“美食只会消磨人的心性。”
好友不以为意：
“那我去寻柯文阁下购买配方，你要不要？”
“唔，你坚持的话，我勉强可以接受吧。”
麦迪逊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引来好友暗戳戳地比划了一个“友好手势”。
……
柯文走到立式的开放酒柜前，从满满当当的小酒桶中拎出一桶，缓缓倾倒。
红色的葡萄汁在高脚玻璃杯中流转。
“先生们，你们所品尝的，正是来自光明纪元789年的葡萄酒。”
柯文举了举酒杯，向在场的众人致意。
有心思敏锐之人已经猜到了这个年份的意义——正是老公爵怀尔斯德姆出生的年份。
“在舞会开场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隆重介绍，本次集会的全权策划人！”
柯文的声调猛地拔高。
麦迪逊双眼微眯，与周遭的好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这么具有象征意味的宴会，居然出于他人的手笔，由不得众人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