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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望远镜的镜片为例，产自火山附近的水晶砂烧制的玻璃达标率最高。”
“产自里士满的米黄石其次。”
“但同样作为烧制玻璃的原材料之一的月石几乎只在沿海地带分布。”
“采矿、运输、冶炼，这是一个完整的链条。”
李维把玩着手里的望远镜，语气幽幽：
“一旦有技术泄露的那天，我想南方的贵族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就是莱茵金属存在的意义。”
“我们需要掌握完整的链条。”
冶金和矿产向来是密不可分的行业。
作为“土地带来的财富”之一，“矿产”的重要性是贵族们从小就接受的理念灌输。
赛斯·亚历山德罗也不例外。
也正因为如此，赛斯更觉得李维的这个计划太过理想。
贸易一直是物产富饶的南方制约北境的重要手段之一，这两年尤其如此。
即使是以矮人高超的铸造工艺、精灵超凡的魔法水平，也避免不了在原料上受到人类各国的钳制。
而在李维的庞大计划里，几乎涉及了赛斯所知道的全部矿产。
对于这个自己看好的外甥，赛斯也是有话直说：
“马桶、冰糖都不是贵族们的必需品。”
“望远镜和水泥灰更是会增加别的贵族们对抗我们的底气。”
“现有的这些产品，撑不起你的胃口，更约束不了莱茵河沿岸的大小贵族。”
“除非，”赛斯迟疑地扫了一眼李维，“你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用作贸易。”
赛斯有些吃不准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还有什么底牌。
“三酸两碱”和“高炉”这种东西李维自然是不会吐露分毫的。
化肥工业这种具有颠覆意义的大杀器那更是谁碰谁死——哈弗茨亲自上门索命的那种。
甚至甜菜白糖在甜菜大面积种植并收获之前都不会作为主要商品流通。
至于如何应付赛斯的疑心、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李维自然是早有预案。
“母亲的炼金工坊有了新的宝石切割工艺。”
李维取出几块切割过的宝石，接着说道：
“事实上，新的宝石原矿协议也是我的提议。”
李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亚历山德罗领有不少宝石矿，一直是玛丽娜女士炼金工坊的主要供货来源之一。
就是品质算不上最高的一档。
赛斯捏起一颗“五彩斑斓的黑宝石”，啧啧称奇。
虽然不是法师，但以赛斯的地位自然是见多了珠宝——眼前如此多切面的宝石却是他前所未见的。
赛斯下意识地看向妹妹，玛丽娜女士轻轻点头认可了李维的说法：
“新的玻璃器具也会加入贸易。”
玛丽娜女士又补充了一句。
“此外，在南边有几分名气的蒜素也有我的股份。”
“蒜素的有效期不超过两天，捏在手里没有意义。”
“捆绑销售设备才有得赚。”
「其实亚历山德罗也有股份，只不过是在玛丽娜女士那里。」
李维默默补充了一句。
斜睨了一眼李维，赛斯似笑非笑：
“我听说有伍德家族和卡洛斯·谢尔弗参与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维讪笑一声，果断转移话题：
“去年草原之战，荆棘领骑士使用的过滤器、压缩饼干、纱布、药品等等，都是可以出售的产品。”
“当然，亚历山德罗毫无疑问享受最优惠的待遇。”
“作为锚定和交换，凡是这些产品使用的、列在莱茵金属名单目录上的原材料，售价必须跟随荆棘领的标准。”
赛斯闻言微微眯眼，揣摩着李维话里未尽的意思。
作为一个标准的军事封建贵族，他有些跟不上李维的思路了。
“技术转让期限为二十年，到期后所有协约成员均可以无条件获得该项技术。”
“荆棘领会负责匠人的培养以及三年内的免费维护。”
“我称之为「专属权利保护期」。”
“当然，权利的拥有方也可以选择主动提前转让，价格由双方自行决定。”
李维越说思绪越是翻涌，语速也急促了几分：
“最关键的是，如果莱茵金属的其他成员愿意进行技术转让或者共享的话，同样可以依照此惯例。”
“为此，莱茵金属将下辖一个「专属权利管理协会」，专门负责……”
“停一停！我说停一停！”
赛斯双掌向前平推，连忙叫停：
“该死的，快给我纸和笔！”
……
“明天做完试验，我直接送你们去见父亲，这事牵涉太大，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赛斯小心翼翼地吹干墨水，抖了抖手中的羊皮纸，向着哈弗茨一行点头致意。
沉吟了一会儿，赛斯又开口说道：
“我私人能借出的法师最多五十名，学徒……大概两百人吧，质量就别挑了。”
“等李维你见完外公回来，柯文会带你去亚琛的炼铁工坊去参观。”
亚琛有北境最好的炼铁工坊，李维当然想去看看那里对于自己的高炉有没有启发。
“粮食必须要秋后再说，瓦尔登的余粮也不多了。”
“剩下的原料协议，我可以替我这一支做主。”
“宴会开始前，我会安排亲近的几家聚一聚。”
说着，赛斯指了指哈弗茨：
“达柳·奇斯伯爵想和你推演兵棋很久了，他可是你的头号拥趸。”
李维暗自点头，谋其上者得其中，能够和赛斯这一支达成合作，已经算是完成了此行的任务。
随着李维的科研摊子逐渐铺开，荆棘领在人口、资源、资金等方面的局限愈发凸显。
李维迫切需要引入新的合伙人、甲方，同时把一些对他来说已经过时的技术变现。
而明晃晃的收益也便于李维从自家封臣手中榨取更多的生产资料。
利润的阀门一旦打开，欲望的洪流自会漫灌莱茵河的两岸。
赛斯意识不到这一点，李维却有清醒的认知。
贵族们以为的目的地，只是李维的起跑线。
至于和亚历山德罗老家主的交涉，李维想要借的是整个北境的威势；能不能成，别说是他自己，哈弗茨也坦言没有把握。
李维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里葛朗台写的“投诚信”——里面有他收到的意外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