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衲被锦衣卫架着,极其狼狈的走出大门,好几个吃瓜百姓站在外面,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这...什么情况?”
“衍圣公怎么突然被锦衣卫带走了?做什么坏事了?”
一个老头说道:“不应该啊,衍圣公是好人啊。”
另一人问道:“何以见得?”
“那天宵禁正好轮到我打更,走到衍圣公家门口的时候竟然闻到一股臭味。”
“啥意思?”
“我闻到那个臭味有点像大便,衍圣公他老人家宁可吃屎都不违反宵禁出去,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哦~”众人恍然大悟。
孔衲路过听到后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你特么的,不懂在这里瞎说什么?
那是从广东运来的珍贵榴莲,海外的食物,贵族才能吃到!
你才吃屎,你全家都吃屎。
只听得一个老头又说道:“你这说明不了什么,没看到孔衲在和三殿下作对么?三殿下是个好官,孔衲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次我顶锦衣卫,肯定是他手脚不干净被发现了。”
“说的有道理啊。”
“听说衍圣公夜御十女,不知道真的假的?”
孔衲听到后真的想死,他倒是想,可现在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吴征蔫坏蔫坏的,慢悠悠架着他向前,就和游街示众一样。
真正的当街处刑。
“人到中年不得已,茶杯里面泡枸杞啊。”
众人七嘴八舌,孔衲转瞬间便成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色棍,随后传遍整个应天城。这便是蒋瓛要的效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蒋瓛,蒋瓛!你这畜生!”
孔衲显然明白他的恶毒用心,当即咆哮说道:“快杀我,快杀我!”
吴征义正言辞说道:“衍圣公莫要这么说,锦衣卫乃天子亲军,绝不会错杀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好!”
这一番话让百姓大声叫好,然后衬托的孔衲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此时蒋瓛早已将孔府弄得鸡飞狗跳,看到这一幕后满意的点点头,吴征干得漂亮。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锦衣卫才缓缓撤去,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便查清楚了。
确实和孔衲没有关系。
但蒋瓛就是不想搭理他,故意在诏狱中晾了几天,二月十九这才将蓬头垢面的他放出去。
走出锦衣卫诏狱的孔衲破口大骂,“蒋瓛,你这龟孙,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身为圣人后裔,他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本想上疏弹劾,可蒋瓛所做的一切都合规矩,他思来想去只能冷啐一口,暗骂一声独夫,而后转身离去。
回到家门口,那些老人家又来了,七嘴八舌说道:
“怎么又给放出来了?”
“难道是抓错了?”
“不可能!肯定是罪过比较轻,再加上三殿下也得给孔圣人一些面子,这才把他给放了。”
“我觉得你们猜的都不对,有没可能是他花钱买通狱卒了?”
“对对!老王头,我认识你这么久,你这可算是说了一句真话。”
“我也是这么猜的。”
孔衲听到七嘴八舌的评论后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打算让下人将他们都赶走,可孔令被抓后,下人都被蒋瓛驱散了。
此时,他刚好看到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博艺领着衙役路过,他急忙上前自报家门:“吾乃衍圣公孔衲。”
“大人,久仰久仰。”王博艺恭敬行礼,套话而已,谁信谁是傻子。
孔衲说道:“指挥使大人,这群老匹夫无故散步谣言中伤我,我现在要求你立刻将他们抓起来教训一顿。”
“中伤衍圣公?”王博艺陡然凌声说道,“这怎么能行?”
孔衲听到王博艺如是说转身冷冷看着那群老者,满是杀意说道:“那就请...”
“只是我不能将他们抓起来啊。”
“为啥?”
“五城兵马司说到底就是维护治安的,抓人,不内行啊。”
“这件事应该交给应天府的衙役,亦或者南直隶的臬司衙门。”
孔衲问道:“现在应天知府是谁?”
“吏部尚书詹徽从外地调来一个,还在路上没上任呢。”
“那你说他干什么?”
“还南直隶臬司衙门,臬司衙门在苏州呢!!就为了几个匹夫我还跑苏州去?这不就是你顺手而为的事情么?”
孔衲快气炸了,王博艺听到后却一脸惶恐,坚决摇头:“皇上圣旨所下,明确限定了五城兵马司管辖的范围,我无权抓人。”
“实在要让我抓人也行,去南直隶或者应天府开一张让我配合行动的函,然后去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盖上章,这样我就可以动手抓人了。”
呵呵~
你直接说你不想抓不就完了?你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你当我傻子啊!
眼看王博艺侃侃而谈,给他支的越来越远,甚至让他去南直隶都司告状,孔衲骤然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看他走后王博艺这才露出诡异的笑容,不就是打太极拳么?官场中人谁不会啊。
“儿郎们,走,巡逻去!”
孔衲看着破败的家里,心中不禁苦笑。从山东征发民夫搬来的很多名贵东西都被砸的稀巴烂。
应天的水太深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此时,一群小太监从门外跑来,刚进门便着手清理乱糟糟的府邸,孔衲不禁问道:“你们这是?”
“衍圣公,我们是二皇孙派来的。”
“专程为你准备明日大寿!”
二皇孙?孔衲本来都想走了,可看到朱允炆如此热心的帮他,实在不愿意扫了他的兴致,那便再留一天吧,等明日大寿过后就和朱允炆摊牌。
这才不到两个月时间,孔衲便被接连打击了好几次。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朱允熥的对手。
蒋瓛,王博艺,应天知府,南直隶,陈升也被赶走了,六部吏户礼兵刑主官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工部秦达想法虽然不明,可侍郎练子宁和后起之秀蒯祥唯他马首是瞻。
这么算下来,六部都已经是他的了...
大势已成,他想告诉朱允炆别在挣扎了,他已经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没过多久,一群不速之客闯入孔府,正是蒋瓛。
孔衲看着他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是都查清楚和我没有关系了么?你又来干什么?”
“蒋瓛,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蒋瓛笑嘻嘻说道:“怎么会呢,锦衣卫做事一向非常有章法。”
“只是现如今有一事尚且不明,想要带孔大人去问询一番,对个口供啥的。”
孔衲实在不想被人嚼舌根子了,随即问道:“就在这里不行么?”
“不行,锦衣卫北镇抚司才有审讯权限,在这里成何体统?”
就和三殿下说的那样,一切都按规矩办事,绝对让人抓不到一丝把柄!
前提就一个字。
稳!
孔衲冷冷的看着他,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果然,刚刚出门便看到一堆老大爷站在那里,看着他被带走登时大喊!
“所有人都出来啊。”
“快点!”
“孔衲二进宫了!”
听到那几个字,孔衲登时就想喷出一口老血,急忙掩面离开。应天的水实在太深了,他快被淹死了。
吴征凑到蒋瓛身边暗中说道:“大人,将他关一会就放了吧。”
“不行,说好的问询呢?一定要好好问,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可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还问啥啊?”
“你自己编!”
于是,坐在锦衣卫诏狱中,吴征在高处点了盏臭气灯清清嗓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你家里面几口人?”
“...”
“有大姐么?”
“有二姐么?”
“有三姐么?”
孔衲气的暴跳如雷,猛地一巴掌砸到桌子上,“你把我带来就是为了问这些?”
“稍安勿躁,当然不是。”
吴征顿了一下:“你有大哥么?”
噗嗤!
孔衲脑袋一晕差点没死在这里。
于是,孔衲的祖宗十八代就在提问中被吴征了解了,有些亲戚不去超市门口投上一块钱绝对摇不清楚...
晚上,孔衲被无罪释放。他疲惫的回到府中,经过蒋瓛的两次胡闹,应天关于他的流言早已满天飞。
他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夜空...
谁特么就连他的瓦都给偷走了。
此时,朱允炆疾步从门外走入,关切问道:“衍圣公你没事吧。”
“回禀殿下,一切还好,我毕竟有些威望,蒋瓛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就是有些心理受伤而已。
他强撑精神说道,在朱允炆面前不能露怯。
朱允炆闻言点头表示安心:“那便好,蒋瓛所做之事我也听说了,太不像话了!皇爷爷当初就不应该成立锦衣卫,以至于现在让先生受苦。”
“等明天我便上奏折弹劾他!”
孔衲按着他的肩膀说道:“不必了。”
“也是,明天是先生您的大寿,来这么一遭确实不讨彩,那就后天!”
朱允炆以为孔衲是不想大寿弄这么个晦气事情,而孔衲却是不想在走之前节外生枝,他瞥了眼朱允炆,殿下难道就不知道蒋瓛这么做肯定是朱允熥,甚至皇上在背后授意的么?
孔衲心中叹息一声,朱允炆兴致冲冲说道:“衍圣公,明天的大寿...”
“殿下。如今并不适合大办,请一些朋友来小办一场就是。”
“这样是不是太委屈先生了。”
“没事!”
“那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我已经给先生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寿礼,一定会让先生开心的。”
此时,一人乘船顺着运河漂流而下,纤夫和船夫喊着号子用尽全力,船只用最快的速度向长江渡口而来。
大寿之时,摊牌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