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王爷来了。”
朱允熥挥手让蒯祥两人先下去,让郑和将批阅过的奏折都送通政司去。
“请!”
稚气未脱的沈王蹦蹦跳跳走入,还指挥背后的手下:“快快,拿进来,小心点啊,别摔了。”
“沈王叔,你这是?”
“我这不是专程前来恭喜大侄子受封吴王蒙王么?双王爵位,九王俸禄,自古及今前所未有啊。”
“这不,特意送你两个宋朝的花瓶,景德镇的,上面还有烧出的瓷纹,极其名贵。”
“哎,我们花点钱父皇都要横眉冷竖半天,而却亲自下旨叮嘱大侄子,你就花点钱修修宫殿吧。这是什么样的待遇?”
“看的是羡煞王叔啊。”
朱允熥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开。
沈王也发现了,瞳孔一缩,整整衣服坐在椅子上,竖起大拇指夸赞:“没想到大侄子也是同道中人,对古物也有一番研究啊。”
“此话怎说?”
“我们看古董的都懂,任何东西无论他有多么名贵,多么吸引眼球,都只能扫一眼,因为看第二眼的时候,卖主就反应过来了。”
“我刚刚看到大侄子的眼神,不正和此道么?”
“略懂略懂~”
“正大光明殿,好气派,也好名字。”沈王小脸满是羡慕。
“我这辈子是别想拥有这种规格的王府了。”
“沈王叔,也许有机会呢。”
“安王和你卖无烟煤发了大财,还得到父皇的承认,名利双收,要说他还有可能,我就算了吧。”
郑和给上了一杯茶水,摆了两盘点心,朱允熥问道:“沈王叔,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还不是纪念币么?山河月明币早就在我们这行传开了,几个老朋友对它可是推崇备至,可王叔那会在宫中学习根本出不去,也没能抢到,白白错失这么好的东西。”
“思来想去十分遗憾,这不就来找大侄子你了么?”
“能否给王叔一套。”
沈王言语中颇多惊叹恳求之意,朱允熥淡淡一笑,“王叔,我还真给你准备了。”
“不愧是大侄子,就是稳。”
郑和将箱子拿来,朱允熥说道:“不论山河月明,还是蓝玉的明军威武,四叔的扬威域外,这里都有,每一个王叔都有,沈王叔给他们带回去吧。”
“大侄子,真特娘的仗义啊。”沈王年纪虽小却学着老成之人击节赞叹,年轻的脸颊做出这种动作显得无比怪异。
“朱允炆那家伙就不一样,有啥东西都敝扫自珍,顶多给他的文人手下来点。”
“我听说他在好山园组织的书法集会被你搅黄了?百姓,还有他要求的一些书生商人都跑来银行这里兑换纪念币了,根本不搭理他。”
朱允熥摇头否定,“我发行纪念币的时候还真没想搅黄他的事情。”
“只能说撞上了吧。”
沈王一副你别说了,咱们都懂的模样。
“就一句话,干得好。”
“大快人心啊,我看好你。”
“大侄子,我就先走了啊,一会还得回去上课呢,父皇管的可死了,啥时候我才能像你一样自由呢?”
“王叔慢走。”
沈王来去如风,郑和审视花瓶惊叹说道:“殿下,这好像是前宋皇宫之物,宋徽宗艮岳里的东西,沈王爷出手阔绰啊。”
“放在九州清晏殿中吧。”
魏国公府那边,阿忠还是没有消息,徐辉祖踱来踱去内心焦急,这都多长时间了,办事不利。
一旦涉及到收藏的事情,他就将兵书资治通鉴都放在一旁了。
最后徐辉祖实在忍耐不住,亲自出门寻找,迎面便看见眉飞色舞的沈王。
“沈王爷,这是去哪?”
“魏国公爷,真是许久不见。”沈王目光中颇多玩味,看的徐辉祖一脸难看,他强行压住心头的怒火,“沈王可知最近银行发行一种纪念币,我们这行的人都开始收集此物了。”
“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沈王下意识的看了自己手中盒子一眼。
“殿下,不如我们比比如何?”
“比什么?”
“就比谁最先收集齐。”
沈王虽然人小,可心眼却不少:“赌点啥么?”
“我家里面有一个盘串,如果我输了,盘串便是你的了;若是我赢了,你收集的那个至元年间忽必烈的瓷瓶就是我的了。”
“一言为定!”
刚刚说完沈王便将手伸出:“将盘串拿来吧。”
“啥意思?”
沈王直接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正是满满的纪念币,徐辉祖看的眼睛都快掉了,他不应该在皇宫中学习么?哪来的时间收集?
“你这?”
“你难道不知道大侄子向来重情重义么?早就给我们都留下了。”
“呐,我后面的马车上可满满的都是纪念币,是大侄子送给各位王叔的!”
走后门。
真特么讨厌!我唾弃你!
“你这不算!这是作弊!”
“凭啥不算,凡事只看结尾,不看过程,圣人他老人家都说以成败论英雄呢。”
“你...”徐辉祖这才发现自己又中套了,沈王,你特么真狡猾。
徐辉祖心中憋气,可既然输了,只能将盘串递了出去。
这次出来,还没转悠呢就赔了。
“哼!”
气的他转身便拂袖而去。
沈王心中更美了,不会玩古董就不要玩,玩的菜还不承认...
房新树小画不古,果然名不虚传啊。
徐辉祖气急败坏的回到家中,愤懑的一拳砸到桌子上,滚烫的茶水滴答落在身上浑然不觉。
在家里面管不了徐妙锦,出去还被沈王哄骗,山河月明币也没有下落。陕西的事情成为他一辈子的耻辱,为什么最近总是这么不顺。
他咕咚疯狂喝茶想要压下心头的怒火,可...
哎呀,哎呀,岔气了!
好久后才终于缓了过来,下人前来叫:“公爷,吃饭了。”
“知道了。”
来到厨房,徐妙锦徐夫人徐增寿早已在此等候,他首先入座,摆出家主的姿态:“大家都吃吧。”
食不言寝不语,何况刚刚闹了别扭,一家人根本没啥可说的。
此时,管家阿忠火急火燎的跑来:“公爷,公爷。”
徐辉祖用手帕擦擦嘴巴,保持自己斯文的风度:“有事就说。”
“我打听到是谁负责纪念币的发行了。”
“是谁?”若是用最快的速度弄到,自己在沈王那里丢失的面子就能找回来。
“这...”阿忠悄悄看向旁边,徐辉祖一脸不耐烦,“就在这说,大家都是自己人。”
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阿忠定心说道:“是..五姑娘。”
“五...”徐辉祖不敢相信回头,却见徐妙锦对着他轻轻挥手,随后再也不理埋头吃饭。
麻蛋~
他刚刚将妹妹得罪死了,最后才知道他最想要的东西只有妹妹才能弄到?
这打脸是不是来的快了一些?
徐辉祖根本拉不下脸来求徐妙锦,而后又想到沈王那揶揄嘲讽的目光,被两者挤在一起弄得他极其难受。
彭的将碗摔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徐妙锦则是调皮的比了个耶的手势,这才多久啊殿下就给我出气了,真特么稳。
徐增寿感兴趣的问道:“五妹,纪念币是你在发行啊。”
“对呀,告诉你们个秘密。”
“我还去过新币印钞厂呢。”
“印钞厂?”自从银行出现后,谁都想知道朱允熥的印钞厂在什么地方,之前通过工部还有些蛛丝马迹,可自从他将工部宝泉局废掉之后,就能自己刻印,别人再也找不到了。
谁特么不想去那里上班啊。
过手的都是钱,随便弄点就足够花几辈子了。
“三哥,想去看看么?”
“可以么?”
“美得你!我也只是在严密防守下进去过一次而已,那里的工作人员只有良家子才能担任。”
“切!”徐增寿心中痒痒,可知道印钞厂是真正的秘密,也不再过问,“五妹,印钞厂我去不了,纪念币能给我一套么?”
“排队买去啊。”
“几十万人在那排着,轮到我不是已经天荒地老了么?”
“我管事之后分开了,分别在应天十三个城门开了十三个兑换口子,现在应天已经不挤了。”
“那人也不少啊。五妹,就算哥求你。之前大哥骂你的时候,我还偷偷摸摸踹了他一脚给你出气呢。”
“有么?”
“专门和茹瑺学的撩阴脚!”
徐妙锦听完后非常解气,“那好吧,给你一套。姨娘也有一套,我还要给大姐也送去一套。”
“没有徐辉祖的。”
“哼!”
徐夫人不停摇头,这两兄妹可算是顶在一起了。
翌日,徐辉祖直接便递上一道弹劾奏折,说徐妙锦身为女人家却掌管银行纪念币发行,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要小心牝鸡司晨之事。
朱允熥看后直接用朱笔打了个叉,通政司送到朱元璋那里,朱元璋顺手就扔到无烟煤炉中了。
正好感觉到炉子有些不暖和了。
“皇上,老奴清点司礼监存物时发现,大将军徐达从前元皇宫搜寻到一个金丝镂空的煤炉,要不老奴改造一下放在乾清宫中吧。”
“不用,咱喜欢现在简单的环境,送给熥儿吧,他那里着实太寒酸了一点。”
“是~三殿下确实生活简朴。”
“咱这次特旨准许他修筑宫殿,还将犯官的宅邸也给他划过去,你说他会修个啥?”
“以老奴对三殿下的了解,恐怕会是一个相当精巧令人震撼的神物!”
“咱也这么认为。”
“哈哈哈,那孩子哪都好,就是太稳了!”
一旁宫中,朱允炆懒散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呆若木鸡,显然受到了剧烈的打击。
吕氏在一旁看的心疼不已,她苦命的孩子啊。
等着,娘这就去给你报仇!
她将侍女阿彩叫来,耳语交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