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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月20日下午三时,李骁虎准时到了张继海办公室里等候。
一直到了三时二十分,张继海没出现,倒是唐俊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急促的脚步声引来走廊里往来的参谋干事阵阵侧目。
这栋楼掌管着一个军区几十万部队,比省委省府大楼的权势都要厉害,谁会在走廊里奔跑制造出引人注目的噪音?
唐俊却这么干了,他是真着急啊,办公室里找不到李骁虎,又派人去招待所找,同时打电话找,最后才想到李骁虎可能在主任办公室里,这才急匆匆跑过来。
首长要见李骁虎,这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唐俊能不着急吗?
“我说虎哥哟,你不在自己办公室里待着,跑主任办公室来干什么。首长要见你,快快跟我走!”唐俊拽着李骁虎的胳膊就跑起来。
李骁虎一愣,连忙打起精神来。
当然“首长”一词出现时,指的是现场职务最高的那一位,且一定是指那一位,只有一位,其他人都不能称为“首长”。
当“首长们”出现时,指的是现场的那个班子,可能会包含很多位领导。
唐俊说首长要见李骁虎,只能是那一位“首长”了,不会有别的领导,也不能是别的领导。
如果是政委,唐俊会说“政委要见你”。
“俊哥,首长要见我,是不是试验部队编制的事情有变化?”李骁虎低声问。
唐俊苦笑道,“兄弟,我就是个三级部门的副职,我哪能知道这些事情。主任给我打电话,只是说首长要见你。你说你,你也真是的,不在办公室待着,害我一顿好找。”
“回头我跟主任说明一下情况。”李骁虎说。
唐俊这才放心。
他个小副团在军区机关屁也不是,能跟着张继海工作,平时充当随员、参谋什么的,在他看来是运气爆棚了,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让张继海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一点事办不利索,下次领导再找你做事,恐怕就会再想想了。
连续爬了几层楼,李骁虎终于到了机要秘书办公室门口,唐俊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不多时,挂大校军衔的机要秘书走出来,常服左胸上的资历章赫然是正师级,四十多岁的样子,笑着打招呼。
此人要不是穿着军装,压根看不出是军人,倒更像是地方上的行政人员。
李骁虎立正敬礼,唐俊手忙脚乱立正敬礼。
大校笑着摆了摆手,问,“哪位是李骁虎同志?”
“报告首长!我是李骁虎!”李骁虎回答。
大校又笑着摆摆手,“不用拘束,跟我进来。李骁虎同志交给吧。”
后一句是对唐俊说的,唐俊猛地回过神来,啪的一个“是”,又是一个敬礼,赶紧的转身离去。
进到里面,李骁虎稍稍打量着,面积比他们大办公室还要大的办公室,布置却很简朴,兵味十足。
正当李骁虎以为这里是首长办公室时,大校指了指沙发对他说,“你先坐,我去请示一下。”
说完就往里面走,拐了个弯还走了一段距离,这才隐约传来敲门的声音。
敢情这里只是机要秘书的办公室。
等了有一会儿,大校返身回来,脸上挂着无比亲和的笑容,李骁虎连忙站起来,大校说,“骁虎同志,请跟我来。”
之前称“李骁虎同志”,现在称“骁虎同志”,还用上了“请”这样的礼貌用语。
显然刚才是受到了首长的态度的影响,或者说,大校现在对李骁虎的态度,反映出来的就是首长对李骁虎的态度。
这让李骁虎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不是坏事情。
走过了两个九十度的转角才来到了首长办公室门口,这里面的布局让李骁虎叹为观止。
等进了首长办公室后,李骁虎才对这个级别的领导的办公室面积有一个直观的概念。起码有外面那间三个那么大,而且好像还有里间。
让李骁虎诧异的是,这里的布置出人意料的简朴,最大的特点、唯一的特点是,书特别多,连那张大大的办公桌的桌面,都丢满了书,只留出一点办公的位置。
看那些书油光滑面的封面和书页就知道,它们不是摆设。
李骁虎顿时肃然起敬。
这位首长打当兵那天起就在东南,是搞作训参谋出身的,有好几次晋升是在两级参谋长岗位上打转。
比如从第3集团军参谋长的岗位晋升到军区副参谋长,过渡个一两年,再下到第3集团军当军长,一个任期后,再到军区担任参谋长,最后直接从军区参谋长的岗位晋升为军区首长。
这种在基层一路打拼上来的首长,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阅历,一般来说,他们自认为最大的缺点就是文化知识相对不够。
而到了一定位置后,依然能够坚持读书学习的人,少之又少。位置越高,能自由支配的时间越少,在已经很劳累的情况下,再挤出时间读书学习,极其考验人的意志力。
这就是李骁虎肃然起敬的原因。
首长打量着李骁虎,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好一阵子才缓缓点头,面带笑容说道,“按规定,你这个位置应该晋中校军衔,不过你刚晋少校衔不满一年,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给你换一副领章。”
首长笑着指了指自己,“我和你差不多,不过,我起码还要等两年才能晋升与我这把椅子相符的军衔。”
他是去年才坐上这把椅子的。
他离最高军衔还差一级,大军区军政首长应当是最高军衔,他说自己情况和李骁虎差不多,指的就是这件事情。
李骁虎一脸蛋疼的样子,心道,你大首长和我一小校官没有可比性啊,你的秘书和下面旅长政委一个级别呢……
“坐吧。”首长笑着指了指李骁虎面前的椅子。
李骁虎看向张继海,张继海就瞪眼,“首长让你坐下说话,你看我干什么!”
李骁虎坐下,腰板笔直笔直的,两手放两膝,双目平视前方,神经紧绷着,像是随时可以出击的虎豹一样。
“放松坐。”首长很和蔼,缓缓说着,“我看了你的编制编成方式,老实说,争议挺大。”
李骁虎这会儿目光才落在首长脸上,关注着下文。
争议很大,但还是批准下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李骁虎,马上意识到,针对自己和试验部队的“考试”,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