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乖地喝水吃饭,解决了生命需求,就靠着相柳的肩看雪看月亮。
“西炎攻打皓翎的事,大荒无人不知了。”相柳说,“小夭,无法接受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是人之常情。”
小夭笑了笑:“你总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是的,她明白玱玹和父王此举皆是为了天下万民,可小夭心里总是过不去。他们对苍生有大爱,然而小夭在他们身边总会觉得恐惧——大爱者身边的人,不会得到“小爱”。
甚至还会因为“大爱”被动牺牲。
于理上,小夭理解他们,但是于情,小夭接受不了。
她不想逼迫自己短时间里做出个什么决断,所以离开了辰荣山。
“如果我一直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我一定会为拥有这样的君王而欣喜若狂,但是我不是。我的人生和他们息息相关。”小夭怅然若失,“相柳,我想去大海那边零星的岛屿上去。”
“好。我们以后去。”
小夭这次真心地笑了。相柳总是这样,哪怕知道现在他们谁都走不了,知道再多的话都是空谈,但是只要小夭说了,他必然会郑重其事地应。
他总是身体力行地,告诉小夭她有多重要。
小夭把自己缩进他的怀抱里,满足地闭上眼睛:“我决定了,我要再待几天才回中原去。”
相柳抚着她的长发:“好。医书进展得还顺利吗?”
“刚开始还好,现在因为我自己心情不好,就没有什么进展了。”小夭有些羞惭地说。
“那就让那些医术、蛊术什么的先等一等了,想换个新住处,也要等你这个主人休息好才行。”
又过了几日,小夭回了轵邑。
她最多只能让邶送她到宫外,再往宫内就不行了,她不冒那个险。玱玹见到她,开心多过于生气,再多失联时的忧心,也抵不过她平安归来。
小夭见过人,一头扎进了药房。她做毒药,钻研医书,把自己忙碌到无暇他顾——这天下本也不许她插手。西炎和皓翎这场战役,打得迂回而持久,玱玹想要天下,亦想要民心,这场战争便要避免很多东西。小夭才从消息里看出,一个帝王的心思是多么常人不可及。
她有意无意地躲着玱玹,整日里只忙碌医书,连见邶的时候都少了。十年过去,西炎的军队在皓翎百姓的心中不再只是罪恶的掠夺者,小夭几乎足不出户,阿念更是不再踏入中原,两人十年里不曾再见过面。
小夭只偶尔在意映那里得她一两句消息。
她极度烦闷时,邶常带她去练箭、去赌坊。如果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小夭也会和相柳一起在大海里待上几日,等身体歇息够了,再投入她的大事里。
直到有一日,邶竟然登了小月顶,告诉小夭,阿念孤身闯过军营,皓翎王缠绵病榻。
小夭再也待不住,她奔出小月顶,她要去见她爹!
玱玹想阻拦她,邶和他过了几下招,竟好似明白了什么,不再动手。
玱玹对小夭说:“我和你一起去!”
邶束手而立,看玱玹和小夭争执,争执完了,表示他的坐骑多带个人也不是不可以,对于玱玹非要小夭坐两个人中间的行为亦不以为意。
他拥有整颗糖,别人再怎么着也只能够得着糖衣。
到了五神山,邶拿出个令牌来,皓翎王宫的侍从立刻去宫里禀报。小夭和玱玹乔装打扮,装作邶的随从,看得不清楚,玱玹问时,邶说是璟借给他的青丘族长令。
〖胡说,我明明看到不是……〗
【小夭。】
〖是是是。〗
得进王宫,倚在榻上的皓翎王屏退众人,看向邶三人。
邶行礼道:“防风邶见过陛下。”
老态尽显的皓翎王笑道:“你竟然为了他们两个跑到了我皓翎王宫里来,相柳,胆气不小。”
邶平静地道:“我只是为了小夭。何况今日来此的是防风邶,不是辰荣军师。”
小夭唤道:“爹!”
她恢复真容,跑到皓翎王榻前,一开口就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该陪在您身边的。”
眼泪叮咚落在地面上。皓翎王看得好笑:“海里待得久了,成了鲛人了么?怎么还‘泣泪成珠’了?”
小夭赶紧捡起那两三颗珠子,讪讪地笑。暗地里却瞪了邶一眼。
〖在长辈面前搞这些把戏,丢不丢人啊。〗
邶也觉得很无辜。他忘记把这个小术法收回来了。
皓翎王道:“玱玹?你来都来了,怎么又胆怯起来。”
玱玹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走向皓翎王,恢复了真容,呐呐唤道:“师父。”
皓翎王的笑容和蔼亲近,像是在皓翎两百多年的每一天一样。
玱玹跪下,道:“师父!”
邶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不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在皓翎王陷入往事之中时,他忽然取出一只海螺,轻轻一敲,便有空灵悠远的哼唱响起。
皓翎王的神智清明起来。
玱玹问道:“这是什么?”
小夭猜测道:“是海底鲛人的歌声吗?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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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道:“鲛人的歌声是人族和神族听不到的,我只是用海螺收集了他们的音色而已。陛下,四海安宁,海里的生物亦算是受过您的恩惠。我曾浪迹江河湖海,看到天下苍生,他们不在意上位者的争斗,只知道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的人,就是他们期待的领导者。”
“于身边无小爱的人,予大爱在人间。”
说完这些,邶再度安静下来。皓翎王感慨往事,甚至嫁阿念、禅位玱玹,他都很平静。
只有万里江山展开时,与他心意相同的小夭才能感觉他心里翻涌的情绪。
她能感受到,这个妖怪,看似固执地守着一个角落,却仍然对苍生有大爱。他爱这个红尘,爱人间烟火,他希望天下太平,希望人人安居乐业。他作为一个战士坚持自己的信念,但是作为一个生命,他有渴望和平的本能。
皓翎王支开小夭要和玱玹谈话。小夭和邶对视了一眼,相携离去。皓翎王望着他们的背影,再看看身边不肯转头的玱玹,道:“在小夭心里,她才是你的妹妹。”
正是因为明白,玱玹才越发痛苦。
心知拿糕点只是一个借口,小夭才不会急着回去。她拉着邶,在皓翎王宫里转来转去。给邶看她的钱山,告诉他她曾在何处玩闹,说起小时候调皮捣蛋娘如何教训她……成长的脚印一步一步,小夭一点一点把童年的自己介绍给相柳认识。
“那里!父王说的台阶就在那个殿前,我就总是在那里向他跑过去,跳进他的怀里!”
相柳想起小夭和他相见时,总是欢欣鼓舞地向他奔来,让他在人间接住她。他的姑娘啊,是个爱做梦的女孩子,喜欢被珍视,喜欢有依靠。
【若大荒安宁,世上的小姑娘都是童年的小夭,没有孩子会是流浪的那个小女孩,也不会有那个挣扎的小妖怪。】
小夭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与邶交握的手一点点收紧,拼命想压住心里的情绪。
邶说:“不是玱玹,也会是别人。辰荣的命运,是已经注定了的。这天下的大爱,总是会有无数的小爱去堆砌成全。”
小夭道:“我明白这些道理。我做不到感同身受,更做不到漠视。”
邶抚上她的脸颊,不许她哭:“那就不管,不问,不见,不理。”
小夭哑声道:“这样更是无情了。”
邶道:“有时候,无情才是更大的有情。”
商议完了这些事,三人告辞时,皓翎王叫住邶,忧心忡忡地问:“你有那么多身份,总有一个能陪伴小夭,对不对?小夭总要我不用担心,现在,我希望你也能明确地给我这个老父亲一点信心。”
邶和小夭相视,忽而一笑。
然后相柳旋身下跪,掷地有声:“晚辈曾于两位大将军面前发过誓,必让小夭有处可去,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人相爱,护着她一世安乐无忧!”
皓翎王看了他半晌。
相柳不躲不闪,目光坚定。
皓翎王便笑了:“小夭的嫁妆,我也早备好了。你的聘礼……”
“爹!”小夭叫了一声,手腕一转,银月出现在手中,她说,“这是我从海底回来的时候,相柳送我的弓箭,他准备近五十年。”
皓翎王和玱玹皆是一惊。海底归来,五十年……那岂不是小夭还在清水镇时相柳便开始准备了吗?
小夭道:“我从相柳那里,首先学会了自信,他又予我勇气,予我安心,比起身外之物,这才是让我安身立命的东西。”
“爹给我的东西,我更认为是用来傍身的。我不要嫁妆,我很早之前就和哥哥说过,不是我被拐走,而是我拐走了别人,我……”小夭红着脸昂着头,“我也给了他聘礼的!”
皓翎王:“……”好大胆的女儿。
玱玹:“……”好厉害的妹妹。
相柳:“……”好……好羞涩是怎么回事?!
他一言不发,只悄悄红了耳朵。
皓翎王看相柳:知道不拆小夭的台,包容小夭没有下限,很好。
玱玹看相柳:为了我妹妹一点气概都不要,妖怪都一点下限没有的吗?
小夭笑得甜滋滋的。
〖相柳相柳相柳相柳……〗
【住嘴——饶命……】
皓翎王笑道:“那就不要嫁妆,以后就当我送你们的贺礼吧。今日解决了三个儿女的终身,为父很高兴。”
小夭也很高兴。军师相柳会忧心辰荣未来,但是大妖怪不会不高兴,唯一高兴不起来的只有玱玹一个。
白羽金冠雕上,邶摸出个蓝釉的酒瓶喝酒,小夭要抢,他还不给。小夭不敢明目张胆地和相柳唇枪舌战,便在心里和他大战了八百回合。所以在玱玹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他妹妹和他对头眉眼乱飞,看得眼睛疼。
他忍不住讥讽了一句:“相柳,你还真有心情。”
邶顺势让小夭抢走了酒,也懒得起来,就斜仰着看玱玹,轻飘飘地道:“防风邶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玱玹道:“你可不止是防风邶。”
“那我等我是其它人的时候再说吧。”邶笑望玱玹,道,“陛下的不高兴促成了大家的高兴,你该高兴才对。”
玱玹:“……”
邶懒洋洋看天外云海的风光。
【忽然想起玱玹娶妃时,你曾说牺牲他一个,造福天下人。这话可是真有道理。】
闻言,小夭心虚地看了一眼玱玹。
玱玹:“……”
不是她心虚什么?!她很高兴呗?!
回到中原,玱玹对邶说:“我会送小夭回小月顶,防风公子不用劳烦了。”
邶负手而站,微笑道:“陛下放心,邶明白。我和小夭不在这仨瓜俩枣上头。”
玱玹:“……”
这条毒蛇!
小夭赶紧嘱咐:
〖少说两句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邶含笑睨她一眼。
【你说谁得了便宜,你?我?谁得了便宜还真说不准。】
小夭忍不住笑。
〖好好好,我得了你,我占了大便宜。〗
玱玹实在受不了这“眉目传情”的两个人了。
他想起经常和他们一块“厮混”的阿念、璟、意映等人,这强大的心性即便他这个帝王也不如。玱玹觉得自己还要磨炼心性才行。
〖邶,我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你?〗
【你想什么时候?】
〖七月十五是中元节,我们一起去草凹岭我爹娘的故居祭拜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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玱玹独自一个人在凤凰林漫步。他在这里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幼时,走过年少,走到今天,他从一无所有到什么都有,也从什么都有走到了一无所有。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玱玹还必须要这样做。
不然,他就没有机会保护自己保护小夭,保护这天下万民。
玱玹坐在凤凰树下,秋千上没有人,树下也没有琴音。
以后会没有小夭,阿念也不会来中原,他必须要赶紧习惯这种日子。
素白衣衫的小夭提着篮子走来。
玱玹道:“来了?”
“嗯。”
小夭拿出祭品,玱玹抱来纸钱香烛,他们在这里,焚香烧纸,祭拜逝去的亲人。
他们跪在烛火前,恭恭敬敬地叩首,一拜,两拜,三拜——
玄衣的玱玹看看白衣的小夭。
——四拜。
“我们都长大了。”玱玹说,“他们,应该会放心一点了。”
“何止是放心一点!”小夭拍拍玱玹的肩,“外婆舅舅他们看到哥哥现在这么厉害,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玱玹微笑:“你今天还要出门吗?”
“嗯。”小夭道,“我要去祭拜我爹。”
玱玹明白:“你一切小心。”
“放心吧!我是谁啊!箭术和毒术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好?!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玱玹目送小夭离开。
时候确实不早了。小夭,你要一切都好。
小夭赶去了草凹岭,木屋外有一匹天马。她进了屋,唤道:“邶!”
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脱下黑色斗篷,露出一身白衣和一头银发。
小夭有点错愕:“相柳?”
〖你不怕被发现啊。〗
相柳摇头,招呼她过去。
“灵力低的人发现不了我,灵力高的人都是你哥哥的人,即便发现我又能怎么样。”
小夭想想也是。他们摆放祭品时,小夭问:“今年怎么这么多东西?”
相柳沉默了一下,道:“再过两个月,玱玹便要迎娶阿念了。”
婚礼之后,就是皓翎王禅位,待玱玹稳固了局势,必会发兵攻打辰荣义军,让大荒真正统一。
这里,相柳不知道还能来几次。
小夭也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后,她和相柳跪下,认认真真地祭拜赤宸和阿珩。
“爹,娘,今年的小夭,也是努力生活的小夭。”
“两位将军,今年的小夭和相柳,平平安安。”
小夭禁不住眼眶一热。
未知总让人不安。
“相柳,这屋子是木灵高手搭建,你说,会不会是我娘?”
“会。”
“我爹和我娘在建造这间屋子时会是什么心情?相柳,我想象不出来。”
“以后,我陪你试一试。”
“我可没有修习木灵,搭不成这样的房子。”
“那就用水。”
“用水?在海里吗?你的灵力是冰,难道你要给我建造一座水晶宫?”
“未尝不可。”
小夭想了想,觉得那很美好,脸上不由得挂满了笑:“那我可要算算,我这都多少个家了。难不成我们喜欢哪里,哪里就要有个家吗?”
相柳道:“如果你喜欢,我就在山海各处都准备一个家。”
“哈哈哈哈哈哈相柳!!”
九月里,阿念和玱玹在五神山大婚。
玱玹不想小夭出现在他的婚礼上,也不想得到她的祝福。小夭便变幻了容颜,混在意映身边看完了全程。
这是她最亲的两个人的仪式,她想来的。
婚礼大典上,鸾鸟飞舞,祥云笼罩。小夭感慨无限又无法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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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哥哥不爱阿念,但是她也知道,妹妹很爱玱玹。
婚礼前,小夭去送贺礼,阿念没有像从前说的那样能嫁给玱玹就会高兴得要命,她只是很平静地喜悦。
“姐姐,我知道哥哥不想娶我,但是嫁给他我会高兴。我只是在取悦他和我之间,选择了自己。”
“我大概永远不会像你和相柳一样亲密无间,但是也不会像意映和涂山璟一样相敬如宾。我早就想过的,所以也不是太失落。”
“我开始明白父王和哥哥的行为了,是心之所向,也是大势所趋。”
小夭看着这样的妹妹,想起清水镇的阿念,唯有叹气。
她将自己的贺礼送过之后,还递来一个漂亮的玉盒:“这是我替人送来的。”
阿念打开玉盒,拿出用一条璎珞模样的首饰,一根红绳,上面坠着小小的红色星星,中间穿着一个坠子,鹌鹑蛋大小,造型是洁白的半开的贝壳、含着一颗透明的水珠样的东西:“这是什么?不像只是一个漂亮的首饰。”
小夭道:“听说金天氏送来了你的弓箭?”
“嗯?”阿念取来了她的弓,光华璀璨,正中镶嵌了一颗大珍珠,弓身上错落着许多小珍珠,像是落了细碎的雪,又像是携了漫天星辰。
小夭赞叹道:“好看!——可实用性如何?杀得了人么?”
阿念一笑,手一挥在三丈之外幻化出一个水人儿,然后拈弓搭箭,眼神冷冽,箭矢破空,正中喉头!水四散破裂。
小夭道:“好!不愧是防风意映的徒弟,一样的杀伐果断!”
她接过阿念的弓,拿起挂坠,半开的贝壳对上弓身中间的珍珠,弓顷刻便化作流光躲进了水珠里,贝壳合上。小夭用手指敲了两下,贝壳打开,流光溢出,弓重新出现。
小夭把弓和挂坠都递给阿念。
“这贝壳是那只万年贝母的壳,中间的水珠是相柳猎杀的一只千年水母内丹,还融了两颗鱼丹进去。它的功效远不止存个弓箭而已,你想入水时,将它挂在脖子上,会有气罩护你于水底周全。而贝壳还有……”小夭偷笑,招呼阿念近前,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阿念眼睛一亮:“真的?!”
小夭含笑点头。
阿念乐呵呵地道:“这礼物是我收到的最合心意的礼物了,果然不愧是我皓翎忆认下的姐夫。啧,我这眼光。”
小夭上手就挠:“再敢说!”
“哈哈哈皓翎玖瑶你再这样……”
“我是西陵玖瑶。”
“我不管你就是我姐姐哈哈哈你……你……我要还手了!”
小夭见好就收。隔着老远误伤到相柳就不好了。
阿念瞪了她一眼,揉揉自己笑僵的脸,把玩着挂坠:“这红绳和上头的小星星又是什么做的?”
“红绳是用珊瑚的精华加上天边的云彩、水母的外衣炼制的,小星星就是那些上次差点被你玩死的星星花炼制,可以给你照亮海底。”
阿念惊叹:“哇!!——姐姐,你来!”阿念又扯着小夭到殿内另一边暂时摆放礼物的地方,指着一堆五颜六色的、上面全粘了一朵桃花的礼盒说,“看到了吗?这都是这意映捎来的防风邶送来的贺礼,据说是他这些年从大荒各地搜罗来的稀罕东西、冰晶玉髓和奇花异草!姐姐,这姐夫你没娶错!”
小夭窘了。
阿念扯着她一起翻来礼物,又念叨着如何得到玱玹的一滴精血,如何和着自己的精血认下属于她的贝壳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