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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闻教过京寻很多东西。
她曾告诉他,吃饭要用碗筷,不能直接用手抓,用嘴撕咬。
后来秦不闻才知道,看到喜欢的东西,下意识地用手和嘴,是人最原始的冲动与**。
她也曾告诉他,说话时要用敬词谦语,不能不守规矩。
她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做事为人,教他三纲五常,教他理解人的情绪。
但是她教的所有东西,在京寻近乎小兽一般的低吼下,都显得过于苍白了。
秦不闻站在偏僻的角落里,还是能注意到因为京寻的目光和走向,有人向她这边看过来。
她重新戴好帷帽,只能通过围场的入口,走了出去。
她听到身后传来京寻幼兽般的嘶吼。
“你——不许走!”
秦不闻无奈地笑笑。
她家小狼崽儿,又生气了。
她还是没停下脚步,抬步走出了围场。
——这里人太多了,实在不是什么适合叙旧见面的地方。
直到出了围场,秦不闻环视四周,找了个四下无人的角落,静静等待。
秦不闻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
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直到一个横冲直撞的身影从围场的入口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他猛地抬头,像是狼犬一般动了动鼻子,随即,猛地看向秦不闻。
虽然秦不闻戴了帷帽,但当京寻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心口一窒。
“噗通噗通——”
飞沙走石中,秦不闻听到了自己透过胸腔,过于刺耳的心跳。
她看到京寻猩红的眼尾。
他的手上攥着黑剑的剑柄,眼中满是提防与错愕,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太远了。
向她走来的那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又实在太近了。
近到秦不闻甚至还没想清楚要怎么跟京寻打招呼,那昔日淡漠寂冷的少年,就定定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戴了帷帽。
一袭火红的衣裙,随风飒飒。
京寻微微倾身,去嗅她身上的味道。
像是确认,像是不解。
他歪了歪头,稍稍有些干裂的唇微微翕动,但是过了许久,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是秦不闻先叹了口气。
她轻笑一声,将帷帽从头上拿下来,朝着京寻扯了扯嘴角。
“狼崽子,都长这么高了呀……”
只是一句话,京寻的兽瞳猛烈收缩,他双唇紧抿,死死地盯着秦不闻。
下一秒,他不管不顾地将秦不闻拽进怀中,下巴抵在秦不闻的肩膀,发出呜呜的低吼。
像是狼犬发泄自己的不满,语调奇怪诡谲。
秦不闻险些被京寻撞倒,下意识地依靠在了身后的岩壁上。
她听着京寻的低吼,眸光晃动,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抬手,去摸京寻的脑袋,轻拍他的后背,如同安抚。
但很明显,这样的“安抚”对于离群太久的狼崽而言,并无太大作用。
几乎是下一秒,京寻一口咬住秦不闻的肩膀,声音呜咽闷沉。
“嘶——”
秦不闻倒吸一口冷气,轻拍京寻后背的动作一顿。
但也只是顿了一下,秦不闻皱了皱眉,无奈地继续安抚着他。
狼群看到喜欢的东西,只能用爪子和嘴来表达最原始的冲动与占有。
——你看,教了这么久,京寻还是没改掉。
肩膀上的疼痛起初很强烈,京寻像是要宣泄自己所有的不满,低吼着去撕咬她。
但是后来,疼痛越来越轻,京寻咬她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像是后知后觉一般,京寻松开犬牙,低吼的语调也从刚刚的愤怒转变为委屈。
“呜……”
本来就是冬天,秦不闻穿得厚,被咬这么一下,虽然疼,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只是京寻迟钝的惶恐,他伸出舌头,想要替秦不闻去舔舐伤口。
秦不闻见状,无奈地笑着,一只手抵在京寻的额头,将他重重的脑袋推开,与她对视。
京寻不解地歪头,一双兽瞳滚圆,似乎是不解秦不闻为什么推开他。
“呜……”
他伸手,想要去抓他额前,秦不闻的手。
秦不闻佯装不高兴地挑眉:“不许‘呜’,说话。”
再不说话,她教给他的,说不准就全忘了!
京寻眨眨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一下,随即,他张张嘴,尝试说话。
“殿、殿下……”
他终于那样叫她,一只手抓住她抵在他额前的手指,轻轻捏了两下。
秦不闻满意地笑了笑,神情却有些悲伤:“不该认你的。”
像是没听懂一般,京寻低着头,想玩秦不闻挂在腰间的流苏。
“不许装傻,京寻。”
不敢跟她对视,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秦不闻毫不留情地点破,神情无奈。
京寻闻言,便急忙抬头,那双看向旁人杀意毕现的瞳孔,在看向秦不闻时,就是圆滚滚的,像是撒娇的犬。
“谁替你想出在斗场打擂这种损招的?”秦不闻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看向京寻,“宴唐?”
京寻闻言,不高兴地皱皱眉,下一秒却是扬起下巴,看上去十分骄傲地回道:“京寻、聪明!”
“京寻,自己想出来的!”
秦不闻:“……”
他还挺骄傲?
秦不闻一脸无可奈何地看向他:“斗场那些人,别说是攻擂者,即使是那擂主都不是你的对手。”
“你之所以不肯赢,还整日参加,次次受伤,就是逼我现身?”
京寻看上去很神气的模样:“殿下,在乎京寻。”
“殿下,舍不得,京寻受伤!”
秦不闻叹了口气,无奈又认真地看向他:“但是京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来地下斗场呢?如果我一直不来,你是不是要一直比下去,一直受伤?”
似乎听到了很简单的问题,京寻乖巧地点头,回答得也干脆:“殿下总会来的。”
意思就是说,如果秦不闻一直不来,他会一直比下去。
每天攻擂,每天受伤,每天缠了布条,继续打斗。
围场的看客说,从两个月或者是更久之前,京寻就每天都在斗场攻擂了。
所以,他少说也受了两个月的伤,而且每天都在带着伤口打斗。
旁人的谩骂嘲讽,倒彩侮辱,他全然不入耳。
他用他的身体与性命,只赌她一个会来黑市斗场的可能。
——京寻实在,不够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