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听雪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反倒引来旁人关注。
凝霜回到卫云岚身边,担忧地小声问,“小姐,会不会是来抓我们的?”
“先别慌,收拾东西,随时准备出发。”卫云岚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院中。
与她同时离开西屋的羽七,则一闪身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才在村中叫嚷的声音,再次响起,
“官差已经到上崖村了!”
“大家赶紧把粮食藏好!”
卫云岚稍稍松了一口气,旋即心头升起疑惑,官差又不是土匪,怎么还需要藏粮?
正在煮着晨食的薛老伯,听到外面喊声,也从灶房里跑出来,拦住院前跑过的村民急声问,“出了什么事?”
“阿伯,官府不知怎么听说了上崖村偷运粮食的事,现在派了官差来各村清点今年的收成,里正叔担心清点完以后会把粮食拉走,让咱们大家伙先赶紧藏起来一些。”
回话的村民,说完便急匆匆赶去了村里的晒谷场,“阿伯,不跟您说了,我得赶紧去那边帮忙!”
“虎子,看着锅,我也过去看看。”薛老伯交代虎子一声,瞥见站在院中的卫云岚,点了点头,随后便追着刚才村人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那腿脚麻利的,一点也不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小姐,都收拾好了,我们可要动身?”凝霜走过来低声问。
“等羽领队回来。”卫云岚刚一说完,羽七的身影便落回院中。
村中转了一圈,她已将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青崖坡来了一队官差,现在正在上崖村,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会过来这边。”
前面的路还没有通开,她们只能往回绕行。
这时候出发,势必会与那队官差遇上。她们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避一避官府的人。
卫云岚说:“等官差离开下崖村,我们再动身。”
羽七微微颔首,她也正是这个意思。
“马匹藏在薛家后院,凝霜、听雪也留在屋里,先别出去。”
卫云岚问羽七,“我们去晒谷场看看?”
“行。”羽七单手扣住卫云岚的肩膀,一如上次在客栈时那样,带着她腾入空中,翻上墙头。
片刻,便从薛老伯家的后院,来到村口晒谷场旁,谷仓背后的大树上。
从树上向下看去,金黄的麦子堆满空地,下崖村村民们正在加紧给这些麦子装袋,一袋袋运往附近几户人家的地窖。
还有两辆牛车等在旁边。
这是村中唯二两头牛,等下会将一部分粮食直接拉到村尾,藏进村后的山林。
除了把守在路口放风的人外,村中男女老少几乎齐齐上阵,宽阔的晒谷场上站满了人,倒显出有几分拥挤。
不多时,守在路上的村人急忙往回跑,“快!官差们已经从上崖村出来了,先把牛车赶走!”
里正张罗道:“大家赶紧散开,都回家去,拘着家里的孩子们先别出来。”
很快,晒谷场上只剩下里正,和村中几户大姓人家的当家,在村里颇有几分威望的薛老伯也留了下来。
骑着高头大马的一队官差进入村内,不曾下马,直奔晒谷场而来。
里正带人迎上前,客客气气地抱手问候,“不知几位官爷今日过来,小的有失远迎!”
“少说有的没的。”为首的官差冷哼一声,视线扫过晒谷场上的情况,板起脸问:“粮食都在这了?”
“你们下崖村今年就收了这么点粮食?”
里正苦笑着点头,“只抢收回来这些。官爷您来的正好,小的这两日正想去县衙上报,我们村子今年遭灾严重,收成不足,不知是否能向县衙申领一些贴补……”
“呵,别做梦了。”官差打断里正的话,审视地打量着里正几人的脸色,“你们这套说辞,我们这两日可没少听。”
“一年的收成就这么点?骗鬼呢!”
“给我搜,挨家挨户的搜过去,我倒要看看这群刁民把粮食都藏哪了!”
一队官差统共六人,人数虽少,坐下的高头大马与腰间的佩刀却很能唬人。
差头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翻身下马,来到距离晒谷场最近的一户人家,抬脚便将紧闭的院门踹开。
树上,看到这一幕,卫云岚面露震惊,“这哪里是官差?简直就是土匪行径!”
“大雍境内诸如眼前的事情还有许多,卫姑娘久居京中,不曾有机会看到罢了。”羽七面色如常。她虽身在天枢阁影部,却也听闻不少暗部从各地传回的消息。比起北关与西凉边境,眼前这幕着实算不得什么。
卫云岚闻言不禁沉默。
哪怕知道世道艰辛,百姓困苦,她却没有想到这份苦除了源自环境或自身,更多是由本该备受百姓信赖的大雍官府给予他们的。
真是可悲,可叹,可笑!
卫云岚眼底浮现悲怆之色,就在这时,先前被踹开大门的那户人家院中传出惊叫。
“大嫂!”
“娘子!”
羽七带着卫云岚在枝头穿梭,来到距离那户人家稍近些的地方。
院中的场景映入眼帘,一名妇人捂着肚子仰倒在地上,旁边的官差却似没看见般,正在搬动压在地窖口的泡菜坛子。
炮仗般的小身影从屋内窜出,一头撞上了官差的腰间,“坏人!你们凭什么打我娘!”
院里,正在查看妇人情况的家中大人,和里正几人,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狗子,快过来。”扶着妇人站起身的大汉,赶忙朝官差身前的孩子招了招手。
里正则连声劝道:“官爷息怒,官爷息怒。狗子这孩子也是担心他娘,您可千万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官差冷笑一声,“那疯婆娘敢阻拦我们搜查,摔死都是活该。”
说着一把抓住试图跑开的狗子,不过四五岁大的孩子,被他提在手里,如同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鸡仔。
眼瞅官差就要将狗子摔出去,狗子爹急忙跑上前阻拦,里正等人也纷纷上前帮忙。
推搡间,那名提着狗子官差,一头撞上了院中磨盘。
顷刻间鲜血流淌,差头刷地一下抽出了刀,“大胆刁民,胆敢袭击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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