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四轮乌蓬大马车上,驾车的老纽特递给歌德一块干瘪的饼子从马恩港到法波尔首都萨克,步行的话需要89周,而如果搭乘车队的马车则是要快上不少,如果是单人独骑的话则是能够减少至少一半以上的时间。
歌德所在乌蓬大马车是一支商队马车。
商队的管事人是老纽特,护卫是大纽特和小纽特,两人都是老纽特的儿子,一人骑着马在前面探路,一人则是站在马车顶上张望。
老纽特的妻子则是带着两个儿媳妇驾驶着另外一辆小马车跟在后面。
很明显,这是一支家庭商队。
这样的商队在法波尔很常见。
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行动,往返于马恩港和萨克,甚至更多的地方。
大部分是通过商品贸易差来讨生活。
当然了,还有传递消息。
大纽特的妻子就在记录着什么。
小纽特的妻子则是手持弩箭,配合着丈夫查探四周。
一家人分工明确。
歌德将干瘪的饼子放入嘴中,喝了口水,等到饼子完全被浸湿后,这才咀嚼起来。
嘎嘣脆。
有浓浓的麦香味。
还夹杂一些麸皮的味道。
所以,咀嚼下咽的时候,得大口大口喝水,不然哗啦嗓子。
而这也是歌德付出了相应的伙食费才有的歌德是在距离萨克三天路程的一个岔路口,以3银的费用加入到这支商队的。
3银,既是乘坐马车的费用。
还饱含了伙食费。
以及住宿费用。
当然了,伙食并不怎么样。
一日三餐,大部分都是干饼子,晚上会有小指头大小的肉干熬汤,然后,包括老纽特一家在内,一起分,歌德能分一碗。
蔬菜是没有的。
旅途中的蔬菜是昂贵的,就如同海鲜一样。
“布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坏人,毕竟,很少有人在距离萨克这么近的位置搭车,大部分都是一些心怀叵测的家伙唔,说起了,你的名字真奇怪。”
距离法波尔首都萨克越近,老纽特就越健谈。
随着警惕放下,老纽特对歌德越发热情起来。
布柴道?
这是歌德的化名,寓意自然是不柴刀。
“名字吗,都带着一个人美好的意愿”
“遗愿?”
“不,是意愿!”
歌德纠正着老纽特的口音。
“意愿?遗愿?你北地的口音太重了,我分不清楚,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哈哈哈哈!”
老纽特大声笑了起来。
啧,什么没关系。
事关小命啊!
歌德撇着嘴角,缩在袖子里的手,再次掐指一算。
与之前的结果类似,还是有些危险。
看起来,布柴道有些不行啊!
下次就叫肯丁布柴道!
歌德心底想着。
这个时候,大纽特骑马赶了回来,略带难看的脸色,让老纽特的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
“发生什么了?”
“父亲,你来看看吧!”
大纽特回答道。
老纽特向小纽特示意了一下后,将两辆马车靠边停下后,就握紧长剑和自己的长子向前走去,大约五百米外,两辆马车停在路中间,货物散落一地,不少还覆盖在尸体上。
当老纽特看到尸体时,脸色大变。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稳重的长子会是那副模样了。
一共七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呈现干尸状。
“是,芬兰特一家。”
老纽特检查后,就沉声说道。
芬兰特一家是老纽特的熟识,也是家庭商队的一员,不过与他不同的是,老芬兰特夫妻有五个儿子,随着长子、次子、三子成年,他们一家的生意越发红火起来,一些偏僻的地方也敢去了,尤其是听说他家长子在军营中接受过训练,剑术很强。
心底想着,老纽特看向了干尸中明显强壮的那个。
对方紧握剑柄,长剑却已经破碎。
很明显,袭击者拥有碾压的实力。
不过,拉车的四匹马却没有事。
“只对人出手!”
得出这个结论的老纽特马上带着长子后撤,然后,一言不发选择了绕路常年跑商的经验告知他,最好这么做。
即使这么做会比计划中晚到两天。
但,总比丧命好吧?
歌德面对着谨慎的老纽特没有任何不满,借用着血鸦之灵的视野,歌德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而且,他还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何特玛斯!
或者准确的说是
乔治六世!
发生在萨克宫廷的事件,哪怕那位法波尔七世下令不准宣扬,但依旧被有些人知道,尤其是类似郁金香家族次女这样的人,更是将之打听的一清二楚。
郁金香家族次女知道了。
歌德自然也知道了。
甚至,知道的更多。
因为他的计划中,乔治六世就是其中一环。
对方既然出现在了这里。
证明他的计划就没有问题。
不过,乔治六世此刻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太好。
即使是以血鸦之灵的视野观察,歌德也能够看得出对方时刻都在忍受剧烈的疼痛。
“复活后的反噬?”
歌德猜测着,留下一只血鸦之灵盯着对方后,就这么闭起眼睛,回忆着一周前与绅士艾希达尔的计划。
由他,埃森科尔的代理人出面,搅动整个萨克的局面,吸引法波尔七世的目光,将其引到伐木工、药剂师、农夫、人附近,让双方两败俱伤,他们再渔翁得利其中,绅士艾希达尔、狼、蛇负责将目标人物引入陷阱。
怎么将目标人物引来,歌德不用过问。
就如同绅士艾希达尔不会过问他怎么做一样。
不过,那位绅士却给了他一份名单。
都是在萨克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也都是伐木工、药剂师、农夫、人的代理人。
绅士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对此,歌德并没有反对。
对歌德来说,都是搂草逮兔子,顺带。
双方约定的时间是在三周后。
地点则是萨克附近。
具体是哪里,绅士艾希达尔没说。
这让歌德越发警惕。
对方的不怀好意,越发明显了。
所以,他也需要一些盟友。
而当血鸦之灵传回的视野让他看到某人时,歌德马上就下定了决心。
夜晚,乔治六世躲藏在一处山洞内。
他借用的这具身体比想象中还要有天赋,早在他离开特斯因前,对方就完成了第四次觉醒。
可惜,并不是化龙的力量。
而是继神速神力圣躯之后的
圣焰!
可以焚烧敌人,尤其是对亡灵、阴影力量有奇效,而且,还能治疗自己。
是相当不错的力量。
但对此刻的乔治六世来说,却是致命的。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再被焚烧。
他觉得自己倒霉极了。
按照他对玫瑰家族的了解,第四次觉醒的力量应该是圣躯的后续,再次深度挖掘圣躯的力量,让玫瑰家族的人的身体、心灵再次上一层楼才对。
而圣焰?
是极其稀少的。
和化龙的力量一样稀少。
简单的说,他撞大运了。
但这样的运气,对他来说实在是糟糕透顶。
乔治六世回忆着自从苏醒以来发生的事情。
先是被斯坦贝克家的那个小鬼捷足先登,接着是安排到天衣无缝的庇护所被发现,然后就是期望更快踏入传奇,附身后的身躯却觉醒了针对他的圣焰。
这一件件,一桩桩,差点让这位曾经的特斯因国王怒吼出声。
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就好似是一双无形的黑手正在操纵他的命运一样。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要扭转一切!”
乔治六世眼眸中流露出了狠厉。
血肉教会的秘术中有一个极为严苛,却也极为神奇的秘术:替换!
替换当前的血脉觉醒天赋!
只需要一千人的血肉做为祭品!
暂时离开萨克,找个小城,完成血祭!
萨克虽然人多,但是法波尔七世,可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招惹的,一旦被对方发现的话,一口龙息下来,他就得飞灰。
而之前为了压制反噬,他已经暴露了行踪。
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发现。
离开!
必须马上离开!
想到这,山洞中的乔治六世就准备起身离开。
而在这个时候,山洞口却出现了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是斯基芬斯.斯坦贝克。
对方面带微笑,看着乔治六世。
“陛下,您真的是狼狈啊!”
“让开!”
乔治六世低喝着。
双方的关系,相当的微妙。
谈不上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
最多就是,某些时刻利益一致却可以相互出卖的盟友罢了。
“诶呀呀,我还说你的状况我能够帮你一把的。”
说着,斯基芬斯.斯坦贝克手中出现了一支试管药剂。
当那支试管出现的时候,乔治六世就停下了脚步。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支药剂有用。
但是,他眼中却依旧警惕、怀疑。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药剂。
“斯坦贝克家族可不是什么好的称谓。”
“它带来幸运的同时,还带来了不幸。”
“为了压制这种不幸,我们需要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包括流浪,包括这种药剂所以,我们从这方面来说,真的是专家。”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的脸上浮现着自嘲。
乔治六世却没有理会这么多。
“我需要付出什么?”
双方没有那么多的友谊,根本没有白给一说。
而且,就算有着友谊。
也需要有利益才能够长久。
“他们!”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轻声说道。
立刻,乔治六世一眯双眼。
与之前的警惕相比较,这个时候乔治六世已经是完全戒备了。
“您这副模样别告诉我,您也是所谓的代理人之一!”
“不是!”
“但我”
面对着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的话语,乔治六世马上摇头,但却立刻被这位流浪家族的继承人摆手打断了。
“我知道您和他们中的某位纠缠不清。”
“我还知道您成利用过他们中的一些代理人。”
“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并不妨碍我们一起搞他们!”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乔治六世则是保持着沉默。
“您是担心契约?”
“您也拥有血肉教会的秘术,应该很清楚,那些契约对于您来说,完全不是束缚相反的,还能够成为您的助力。”
“又或者是您担心暴露?”
“别担心了。”
“我的药剂会帮助您的。”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轻声说道。
就如同是魔鬼的低语,令乔治六世总是冒起一些本不该出现的念头。
或者更准确的说!
这些念头原本就是存在的!
只是因为一些客观理念被压制了!
而现在?
则是又冒了出来。
乔治六世相当了解眼前的男人,不仅是胆大包天,而且计划周密既然对方提了,那么就一定是有着相当的把握。
“你要对付他们中的谁?”
乔治六世问道。
“酒保!”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说出了一个代号。
乔治六世眉头紧皱。
据他所知,酒保不是他们中最强的,但绝对是消息最灵通的,且人缘关系最好的那个。
这样的人不好下手。
一旦无法一击毙命。
那就等着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而且,对方并不弱。
能够成为他们,怎么可能弱。
乔治六世并没有自大到无视对方。
“为什么?”
乔治六世问道。
“因为,他卖给过斯坦贝克家族一个假消息,差一点,就让斯坦贝克家族消失了。”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这样回答道。
“但他并不好对付!”
乔治六世强调着。
“所以,我们必须要让同等级的对手向他出手才行,例如”
“他们!”
“您可不要说,没有发现最近代理人的异动。”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是我们的机会。”
斯基芬斯.斯坦贝克笑了起来。
“不行。”
“还是不够稳妥。”
乔治六世依旧摇了摇头。
已经死过一次的他,对生命格外的珍惜。
而就在这个时候
“那,再加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