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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省大院的干部住房,叶瑶抱着郑庭赫的脑袋,声音带上几分仓皇的哭腔。
“干爹,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铁石心肠的郑大老板无动于衷,面如钢铁般冷硬:“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他伤害了你,不值得你为他心软。”
“我没怪他呀……”
叶瑶是真的快要哭出来,又气又急。
艾晴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郑九城一眼。
这人年轻时候对外人狠也就算了,临老对自己亲生儿子也能这么狠?
纵然也气干儿子干的事,艾晴却从没想过要动手打他,更别说打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郑九城这样做,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干儿子。
“死了?老子带你来是干嘛的?”
郑九城作势又要踹郑庭赫,被眼尖的艾晴拦下来,叶瑶也急忙护住男朋友,一脸警惕的盯着干爹。
“我错了……”郑庭赫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无力,“瑶瑶,干妈,是我错了,我活该,我对不起你们。”
“你先别说话,”艾晴心有不忍,“我带你去医院。”
郑九城弯腰,又将兔崽子提溜了起来,神情严肃:“嫂子,瑶瑶,我带这玩意儿过来不是让你们心软,让你们原谅他,他做的事不值得同情,子不教父之过,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你还要让他付出什么代价?”艾晴恼火的吼道,“把人给我放下!”
“嫂子,这事儿不用你插手,我会给你和老叶一个满意的交代。”
郑九城提溜着儿子,作势就要离开,神情杀气腾腾。
“我让你放下!再打要出人命了郑九城!”
“干爹,你放下他好不好……”叶瑶不停的抽泣着。
本来想要大义灭亲的郑大老板,似乎真的被劝住,又将儿子扔回了地板,口气依旧是冷冰冰:“死了好,死了少个祸害,他做出这样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深感耻辱,脸上无光。”
这一次,趴在地上的郑庭赫艰难的翻了个身,气若游丝,声若蚊蝇:“我很难受,叫医生来……”
“闭嘴!”
郑九城冷声喝道,点燃了一支烟,脸上的愤怒不像是演的。
“你闭嘴!”艾晴恼火的在郑九城胳膊上打了一下,“还不把医生叫家里来?”
“死不了,死了也是活该!”
“快点!”
郑大老板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而艾晴则和叶瑶一起,小心翼翼地将郑庭赫扶到沙发上躺下。
看着艾晴愤怒的眼神和叶瑶哀伤凄婉的神情,郑大老板揉了揉眼眶。
合着我还成反派了?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来了一小支以私人医生为首的团队,给郑庭赫处理了伤口。
某人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没有动静,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嫂子,”郑九城依旧抽着烟,“我先带他回去……”
“回去?你回哪去?”艾晴没好气的叱道,“带回家继续打他?”
“打他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给瑶瑶和你出气。”
“要你这样给我们出气了?”艾晴担忧的看了眼干儿子,“你这样把他带回去,是想一大把年纪了还和雅宁吵架?”
郑九城冷笑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她能说啥?”
“你闭嘴,”艾晴对郑九城没了好态度,“你要么就不管小庭,把他放外面散养,要么就朝死里打,哪有你这么当爹的?”
“你还心疼上他了?”郑九城无奈的摇头,“嫂子,他不值得你心疼。”
“这也是我儿子!”艾晴摆了摆手,“走吧你,今晚他住我这儿。”
“这怎么行?你心疼了,我还没出够气,”郑九城指着脸上的伤,“儿子打老子,反了他了!”
“打成这样还不准人还手了你?”艾晴瞪眼,“怎么?你是想让我给雅宁打电话,让她来接人?”
“行行行,”郑九城一副拗不过艾晴的模样,无奈妥协,“我明早来接他,让他再活一个晚上。”
“滚吧你!”
艾晴破天荒的骂了人。
郑九城又叼上一支烟,临走前,他又被艾晴叫住,把儿子抱去了房间床上。
看见不省人事的兔崽子,趁着瑶瑶和艾晴都没注意的时候,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郑九城哑然失笑。
这小兔崽子……
别墅门口,郑九城笑了一声,却牵动脸上伤口,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他喃喃自语:“这兔崽子,下手还挺狠……老咯。”
郑庭赫一直睡到了夜里十点,连晚饭都没吃。
这倒不是他伤势过重,只是单纯的昨夜没睡好,美美的补了瞌睡。
睁开眼,却见叶瑶盘腿坐在旁边,英气的美眸已经红肿。
“你醒了?”
瑶瑶的声音还有些嘶哑,郑庭赫很心疼。
被扶着坐了起来,郑庭赫摸了摸脸上包扎好的伤口,轻吸了一口气:“干妈呢?”
“客厅吧,”叶瑶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我让她给你做点吃的,睡好几个小时了你。”
“不饿。”郑庭赫拉住叶瑶的胳膊,声音轻柔,“也没胃口,疼。”
闻言,叶瑶眼眶又是一红,以极其埋怨的口吻低声道:“干爹怎么能这么打你。”
虽然以前总是说要给干爹告状,让他把小赤赤的腿打折,但这样的事真的发生后,叶瑶又气又急又心疼。
“确实是我活该,是我咎由自取,”郑庭赫幽幽一叹,目露悔恨,“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赶出这样对不起你们的事儿。”
说完,他又懊恼的在自己脑门上打了两下:“你说我为什么要失忆?想道歉想改错都不知道从何谈起。”
“我明天就去找干妈告状。”叶瑶愤愤然的说道。
郑庭赫:……
“别!我爸又没做错,”郑庭赫安抚着瑶瑶,语重心长,“换做我是他,下手只会更狠,什么狗玩意儿?居然对不起你?”
本来有点生气委屈的叶瑶没忍住笑了一声。
“再说他也没好到哪儿去,”郑庭赫悄悄摸上叶瑶的小手,“没看见他脸上也有伤?”
“告诉你,还不止如此,我受的都是皮肉伤,他受的是内伤,看着没事,回去估计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这么多年,你几时见我吃过亏?”
挨了毒打的郑庭赫不停的安慰着什么事也没有的叶瑶,直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多云转晴,才又躺了下去。
虽是苦肉计,但身上的伤绝对是真的,老头子压根没有留手。
毕竟不苦,又怎么能称得上苦肉计?
肉体上的疼痛让人苦不堪言,郑庭赫脑子却在疯狂思考,一会儿该怎样和干妈交谈。
叶瑶出去给郑庭赫煮了一盘饺子,二十个,他只吃了十个,便没了胃口。
擦了擦嘴,郑庭赫问道:“干妈还在客厅不?我去跟她聊聊。”
“她休息了,”叶瑶将盘子收好,“明天再说吧。”
“哦。”
等叶瑶收拾好回来,郑庭赫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搂住对方,顺便也检查起她的发育。
“好香啊你宝贝儿。”
“都这样了还想这些。”
叶瑶嗔道。
动一下都疼得呲牙咧嘴,居然还来摸她的胸。
“生命不息,欲望不止。”某人一脸严肃。
“就贫吧你。”叶瑶抬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
“你好像真的比我印象中大了不少,”郑庭赫很努力的嬉皮笑脸,“二次发育?谁的功劳?”
叶瑶横眉冷对:“怎么?你还想是别人的功劳?”
“这话说的,”郑庭赫佯装不悦,“我就是失忆了问问嘛。”
“哦,反正和你没关系。”叶瑶撇嘴,推开他的手。
郑庭赫顿时沉下脸来:“我生气了。”
“生呗,和我没关系。”
叶瑶当着郑庭赫的面换起了衣服。
待瑶瑶换上睡衣,郑庭赫艰难的爬了过去,环住她的脖子,轻声道:“你得补偿我。”
“动一下都费劲你,”叶瑶一脸无奈,“能不能消停点。”
“我可以不动。”郑庭赫轻轻眨眼。
“你呀你。”
被郑庭赫引导着,叶瑶半推半就的先是当了一回脚艺人。
而后,又成了疆场上骑着战马、叱咤风云的女将军。
……
第二天一早,郑庭赫和叶瑶被艾晴叫醒吃早饭。
吃过早饭,郑庭赫殷勤的想去洗碗,却被艾晴拦住。
“好好坐着……瑶瑶,你回房间,一会儿我和小庭有话说。”
“哦。”叶瑶很不放心的走到母亲面前,小声道,“妈,他都这样了,你别打他啊。”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俩?”
艾晴乜了女儿一眼。
瑶瑶回了房间,干妈在厨房洗碗,郑庭赫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很快,艾晴就洗了碗出来,瞥着沙发上的干儿子。
“还疼吗?”
“疼,”郑庭赫点头,嗓音沙哑,“但比不上心里的愧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干爹,对不起瑶瑶。”
“别说这些,”艾晴轻轻摆手,“瑶瑶跟我讲,说你失忆了?”
郑庭赫重重点头:“嗯,醒来后就觉得不对劲,哪哪都很奇怪,检查过后才知道,局部性失忆,忘了差不多一年的事儿,不过好在对日常生活没影响。”
艾晴留下一句你稍等,就回了房间。
很快,换了一身衣服的她又走了出来。
“我要去省话剧团一趟,长话短说,”艾晴雍容的脸蛋上神情很平静,眉眼依旧温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庭,瑶瑶不和你计较,干妈这次也能原谅你,但……没有下一次。”
“如果你还喜欢瑶瑶,就尽早和那些姑娘断了吧。”
郑庭赫低着头,沉默良久,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你爸一会儿就来接你,”艾晴已经坐在沙发上换鞋,“如果他还要打你,你就躲回家找你妈,或者来干妈家里,不管犯再大的错,干妈也不能看你被那个暴君打坏。”
“对不起,”郑庭赫起身,一把抱住了艾晴,“我知道错了,我对不住你们对我这么好。”
轻轻摸着干儿子的后脑勺,艾晴微笑道:“你就是我儿子,不对你好对谁好?不过小庭,你这次做的事真的让干妈很伤心。”
“我罪该万死……”
“好啦,”艾晴推开郑庭赫,嘴角笑意依旧柔和,“话剧团还有事,干妈真走了,鞋都还没穿好你就扑上来。”
“嗯。”
郑庭赫忍着身上的疼痛蹲了下去,握住艾晴那只还赤着的脚,给她穿上高跟鞋。
”你呀你,”艾晴拍了拍他的脑袋,“从小到大只要犯了错,就是这副小模样,偏偏每次都能让我心软。”
郑庭赫默然不语。
艾晴这次心软,反而让他负罪感更强。
哪怕骂骂他打打他都好。
将干妈送到门口,郑庭赫吸了吸鼻子:“等干爹回来,我再来一次。”
“嗯,”略微踮起脚,揉着干儿子的脑袋,艾晴笑道,“如果你干爹也要揍你,干妈还是帮你拦着他。”
“就和小时候一样?”
“嗯,和小时候一样。”
看着干妈离开,郑庭赫苦涩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整的……
“你和我妈说了啥?”
叶瑶从房间出来,好奇的问道。
“她让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郑庭赫有气无力的说道。
拉着小赤赤坐到沙发上,叶瑶站在后面,给他在脑袋的穴位上做着按摩。
手指很软很滑,很舒服,郑庭赫惬意的闭上了眼。
“那你会改吗?”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足以让人感到窒息。
改?
怎么改?
江雅妮和缪景灵都有了身孕,月儿本该是自己的妻子……
自己能怎么改?
郑庭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叶瑶并没有停下手上的按摩。
“即使失忆,你还是觉得我们都是你的翅膀?”
郑庭赫:……
自己居然说过这么不要脸的话?
不过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风格。
“前世,你能为了洛月影改掉沾花惹草的臭毛病,这辈子,就不能为了我也这样吗?”
似乎是不想给郑庭赫压力,叶瑶的嗓音很轻缓,很柔和,不过依旧让某人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这不是周围气场改变所带来的压力,而是心理上的愧疚与迷茫。
“有烟吗?”他笑道。
叶瑶点头,从书房里找到叶怀之的烟,给郑庭赫拿了一包。
拆开烟盒,点燃一支烟,郑庭赫眸子微虚半闭。
“瑶瑶,上辈子我对不起过很多人,也错过了很多人,我一直深以为憾。”
“重来这一次,如果还和前世一模一样,那这辈子活得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当初那辆车直接送我去奈何桥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