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钱掌柜竟然被单独请出去了,出去的那一瞬间钱掌柜都是怀疑人生的。
搞什么?他请来的神医最后把他单独送出去了?就连陆建宁都是留在屋里的。
等确定钱掌柜走远了,张神医才一收神医的派头,一双眼眸死死盯着施芥:“说,你是如何知道我、我,我?”
可是施芥一直用手帕捂着嘴咳嗽。
桌上的茶壶里的茶还没喝完,陆建宁下意识就给施芥倒了一杯,“先喝口热茶压一压。”
施芥端起茶抿了一口,慢慢含在喉间润了下去。
这短短时间,张神医眼珠子都快急瞪出来了。
“就跟你给那些病人看病的方法一样。”施芥终于说道。他极轻地一笑,“望闻问切,有什么难吗?”
可是张神医却仿佛受到了极大震撼般,“你,你说刚才?刚才那短短时间?”打个照面就诊断出来了?
施芥说道:“是啊。”
“你简直一派胡言!”张神医眉毛都气抖了。
陆建宁在旁边,也想扶额。她给施芥递眼色,她不管他使了什么手段,但既然神医愿意单独见了,起码把握好机会吧?
光气他有什么用?
施芥面不改色说道:“你得了一种当世罕见的病,这种病一年有十个月都会皮肤溃烂,头皮生疮,冬季最甚,唯有进入九月酷暑前后,可以恢复正常。但也仅仅是一两个月而已。”
张神医彻底呆住了,他三观崩了。
“你称自己是外地云游的游医,实际上,只是因为除了九月你不敢出门,你住的地方,应该就在邻县或者附近的村落,总之距离北三县必然不远。你也只能在北三县行医。不可能去到其他地方。”
至于选中回春堂,大概是因为它名气大,靠近城门,方便随时遁走。
张神医瞪着施芥,看那样子,随时都能厥过去了。“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
施芥温言道:“事实是,我已经知道了。”
张神医浑身发颤,猛地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往嘴里灌。
施芥看着张神医,现在两人谁像医生谁像病人,简直不知道了。
“你的名字跟身份应该都是假的,该不会,”施芥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的这一身医术,也是在不能出门的时候,日夜钻研学习得来的吧?”
张神医猛地喷了出来,呛咳的惊天动地。
施芥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又猜对了?说到底,他们是同类人啊。
张神医用衣袖擦着嘴角,嘴角抽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监视了。
施芥说道:“我方才第一面看你,你面色就比一般人潮红,但这会你又恢复苍白,这表明你的皮肤层比一般人薄的多,再看你的身材,比寻常人要矮一些,常年不见光的人缺乏钙质,身材不太可能长得很高,这两点都符合那个罕见病症,这样说你服气了吗?”
陆建宁震惊地看向施芥,她没想到施芥是真能说出个所以然,别说张神医方才怀疑了,就连她都一直以为他是在信口开河。
张神医终于不吱声了,他呆滞在椅子上,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施芥给陆建宁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他才不会乱来。
张神医说道:“不敢相信……世间竟然真有人靠着相面就能判断人病情?你,你自己都是个要死的人,凭什么?”
他妄称神医,也自问没有这个能耐。
施芥干咳了一声,胸口又是一阵腥甜,险些呕出来。
张神医面色一变,立刻伸手牢牢抓住施芥细瘦的手腕,紧紧按住了施芥的脉象。
这一诊断,张神医神色逐渐由震惊转复杂。“你中毒了?”
不是病,而是毒。
陆建宁闻言目中露出喜色:“神医能看出来?”说明这张神医确实有两把刷子的。
本来张神医还很不忿,此时俨然一脸都是同情:“等等,让老夫细细诊一诊。”
张神医又停顿了好一会,眸内神色几段变化,才终于松开了诊脉的手。
“如何,神医能治吗?”陆建宁不由问出口。
张神医神色带了几分深邃,他意有所指地盯着施芥:“你这毒,恐怕不止一种吧?”
这次换施芥面色僵住,一时没有吱声。
陆建宁目中不敢置信:“什么叫不止一种?施芥?”她看了过去。
却发现施芥低垂下眉眼,借故咳嗽掩饰了过去。
这一下就让陆建宁心头又火起,他还敢对她有所隐瞒?自从那晚逼着他吐露了一夜真相之后,她就以为他真的已经对她没有保留了。
陆建宁袖子里的手捏出了声响。
施芥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被张神医捅穿了,抽回自己的手,“若是不能治,多说无益。”
张神医冷飕飕说道:“谁说我不能治?”
一言既出,陆建宁和施芥同时变了脸色。
“你真的能治?”陆建宁急急问道。
施芥则是愣住了,他根本没想到张神医会说出能治这种话。
张神医似乎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局,心情都不一样了,很显然地没了之前的紧张放松了下来。
“老夫之前为了治疗自己的病,什么奇门杂书都看过,你这毒……明显是有人不想让你好过,存心折磨你,让你日日夜夜受尽世间至苦。”
寻常毒药直接让人毙命,还不算是最歹毒的,歹毒的实在算施芥这种。
陆建宁想起,之前施芥说过,他的身体只能日日用流水一样的昂贵药材吊着,但凡不是陆家这样的家底,旁人家早就禁不起这样吃了。
而就算有药,施芥每日活得也并不好,想想下毒之人的心态,不难发现,对方应该就是想要看着他每日为了生存、熬干自己、断送一切,最终无钱无药凄惨而死。
“背后之人想看我堕落,看我至苦,我自然不能过得如他意。”施芥脸上带着轻轻的笑。
他要风风光光嫁给陆建宁,在陆家吃香喝辣,大把昂贵药材供他享用,那些押注他三个月会死的人已经狠狠打过脸了。
张神医盯着施芥的脸:“你这脾气,倒很对老夫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