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贩私盐者闻得此话,登时有些生气,还道说话之人是在和他开玩笑,怒不可遏的回头望去。
不想说话之人竟是衙役打扮,摆明了冲他而来,登时吓得张大嘴巴。
“大人,小人、小人开玩笑呢,您别信以为真!”
私盐贩子连忙推开衙役搭在他肩上的手,饶是已知对方了解他之情况,依旧想尽法子推诿。
衙役冷笑道:“若搁平时,我二人跟你闹上一闹也就罢了,如今私盐贩子抓的极紧,你觉得我们像是在逗你玩么?”
“自己来还是我们来,你自己决定!”
私盐贩子见难和衙役讲理,便就换了副样子,谄媚的从袖子里闹出二两银子,环顾一周,见无人看他之后,方才将银子放在衙役手上。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想必您定能理解,给个面子,咱们到此为止!”
衙役看银子的眼神十分贪婪,但没法子,他们不敢忤逆上头意思,只好将银子推了回去。
“抱歉兄弟,我们得将你缉拿归案,望你理解!”
“别呀官人,小弟真没贩卖私盐,不信您查证据!”
这是私盐贩子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虽说给你定罪十分简单,只要县官老爷一句话就成。
到底这中间猫腻极多,一旦证据不足,不能说将你放了,使点钱也还是能免受牢狱之灾的。
故此私盐贩子复又拿出二两银子,硬往衙役手里塞。
这要搁平时,衙役别提多开心了。
毕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平白无故每人得了二两银子,自是受用。
只是当下不同,官府对此十分忌惮,一旦放过了他们,上面追查下来,他们二人必然逃脱不了!
因此只能苦了自己的同时也苦了这私盐贩子!
“这钱我们当真不能收,还是请你跟我们走上一趟吧!”
一边说,衙役们已一边拔刀。
虽说表情和先前一般不算太过狠厉,到底有刀在手,不由得私盐贩子不因此感到害怕。
“若是如此,还有他呢,他买私盐,与我贩卖私盐乃是同罪,为何并不拘捕于他?”
反正知晓自己定然逃不了了,私盐贩子索性开始乱咬人,直接把柜台里的伙计推到前面。
伙计别提多傻眼了。
有病吧,老子从始至终一直在拒绝你不说,还曾让你赶紧跑,结果竟将老子咬出来了是吧?
“二位大人,不瞒你们说,小人刚才......”
衙役竖起手示意伙计别说了。
慢说私盐贩子,就是周围看热闹之人,也道伙计必然要遭牢狱之灾。
毕竟矫枉必须过正,就算有证据证明伙计不想买私盐,按道理说,也该杀鸡儆猴。
岂料衙役所言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
“我们二人刚才未曾听清你所言,不知你是良民,因此就此结束,告辞!”
说完,两名衙役直接走了!
私盐贩子大吃一惊。
什么情况,就算不敢动这伙计,看这意思,也该将自己抓拿归案才对,又怎么会直接放过自己?
待衙役走后,伙计冷笑道:“你就烧高香吧!”
“我们家老板地位非凡,南诏境内几乎可横着走。”
“你又与我们关系匪浅,他们这才放过于你。”
“听我一句劝,日后莫要再行这等事了,待战争结束,再露头也不迟。”
“你还是赶紧走吧!”
私盐贩子讷讷点头。
他算是知晓何为只手遮天了。
好家伙,一个连盐都买不起的客栈的伙计,竟然能有如此之大的面子,怪不得南诏人人自危,有这许多特权之人在,能不亡么?
念及此,私盐贩子想都没想,连忙转头离开。
按说这等达官显贵所开饭店,就算官盐再贵,也定买得起,却与寻常客栈一般,并不提供盐。
如此也能看出,背后之人势力之大的同时,是个十分低调小心之人。
有道是就怕流氓有文化,直觉告诉私盐贩子,这家老板定然不是什么他能企及之人!
私盐贩子都能猜到之事,何况裴玉婷?
忙问宁飞道:“既然他家老板势力如此之大,为何还不提供盐呢?”
“别说购买私盐无人胆敢追查,就是官盐,也定有钱买之,何苦不顾生意?”
宁飞冷笑道:“我能号令陇右所有折冲府兵马,难道无论大事小情,便就皆让他们冲锋在前?”
此话一出,裴玉婷恍然大悟。
也是,势力是势力,用不用是你自己的事。
毕竟上头还有大人物制约,该隐忍必须隐忍。
不然让人家抓住把柄,师出有名,搞起你来,便就顺理成章了。
一如宁飞对付那帮土司一般,假如他们从始至终如尼玛嘎姆一般摆出一副配合姿态,说实话,宁飞还真没理由向他们出手!
这便是手段之特别性,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势力极大便就肆意妄为。
就算没人因此责怪于你,待来日有人向你发难,有无正当理由亦是天差地别!
念及此,饶是吃些没有盐味的菜,裴玉婷亦津津有味。
毕竟宁飞结结实实给她上了一课!
不久,又有不速之客到来,乃是标准的乾人打扮!
虽说南诏人和乾人并无不同,到底衣着有细微差别。
这人却是一身绫罗绸缎,和都城之中的那些达官显贵并无两样!
“你们老板呢?”
和宁飞、私盐贩子一般,这人亦在寻客栈老板,惊的裴玉婷目瞪口呆。
“不是吧,这人莫非真就是什么香饽饽,人人见了皆奉为宝贝?”
宁飞笑着摇头。
“私盐贩子找老板是怕伙计无法做主,至于这人嘛,怕是代表南凰来的!”
“南凰!?”
听闻这两字,裴玉婷如临大敌。
虽说南凰目下是大乾属地,到底还有一定独立自主之权。
按道理说,来此见东来客栈老板,定是为宁飞使绊子的!
“不必紧张,这人应是戴忠手下人,来帮咱们的!”
“怎么会呢?”
裴玉婷更是不解。
戴忠可是太子绝对亲信。
因他已在锦城扬名,大家皆知他身在剑南。
目的亦呼之欲出,定然不是为几个土司那么简单,肯定剑指南诏。
此时于太子一派而言,最佳抉择乃是给宁飞使绊子,让他无法成事,方才满足他们利益。
太子通敌,说出来固然没人相信,亦十分抽象。
但现实是,太子不是那等极有眼界之人。
恰恰相反,为了大位着想,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给南诏提供帮助也未尝不可,又岂能会让宁飞得偿所愿,压太子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