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是你今儿说咱们要干仗,明儿就能带兵走的。
后勤等各项事务需大量时间准备,虽然西律有马,但有道是“三山夹两盆”,西律地形算不得大开阔地,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必不充足。
细节决定成败,到时候真有可能出事!
这等道理卓玛都知,何况西律?
“需求决定准备,他们想必是要烧杀抢掠一番就走,而非真正鲸吞陇右。”
战争分两种,一种是打秋风,另一种是直接占领。
前者往往不需做什么复杂准备,加上西律本就有陇右暗中帮助,粮草什么的更是不必发愁。
而且还挺聪明,虽然也给了宁飞可乘之机,一旦进入消耗环节,西律定然支撑不住。
但也同时让宁飞没了打秋风机会,得赶紧把陇西郡拿下,进而带动整个陇右资源,应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别扯皮了,张凌,通知大部队开拔,另外,让栗方宇从百姓中选些人才出来跟在咱们后面,杀完贪官让他马上带人补充上去。”
“殿下,如此一来,后方必出问题,您可要小心呐!”
饶是张凌不懂这些,也能看出,若是加快推进速度,一旦那些贪官污吏的余孽趁机反扑,宁飞可能陷入孤立无援境地。
“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现实就是这样,有舍才能有得,有时候赌一赌未尝不可!”
宁飞也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但现下他能调动的资源太少,若真就一心谋求万事俱备,人家西律可不傻,见你几乎成了坐地户,抢完直接就跑,试问阁下该如何应对?
毕竟你一时之间尚难开赴边疆,几乎形同将陇右西边拱手相让。
这种事宁飞可干不出来,而且还是那句话,权力的最终来源是百姓,就像三国混战,谁不是拿下一座城池后立刻将百姓迁走?
你可倒好,为了所谓后方稳固,干脆不要他们了。
说好听点叫攘外必先安内,说难听点,不就是胆小到想偏安一隅么?
甭管打不打的过,得先打了再说,反正宁飞手底下人擅长山地战,大不了借着地势跑呗,届时再稳固后方也为时不晚。
总之,主动权必须得掌握在自己手里,进也好,退也罢,得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而不是一枪不放扭头就跑,届时等着被钉上耻辱柱吧。
不久,陇西郡。
尸堆如山,血凝成毯,昔日里还算繁华的陇西郡,如今已是残破不堪。
仅有的房子里也都住满了人,一抬头便能看见万里无云的天空,个个无所适从。
陇西叛乱这事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无非是郡守想在关陇内部获得更多话语权,于是撺掇百姓杀人放火,想要接受招安。
但话说回来,陇西相对那些穷乡僻壤来说还是发达一些的,虽然百姓也吃草根树皮,饿的前胸贴后背,但还没到提着脑袋跟你造反的地步。
于是这二货直接想出了一个狠招,干脆让人给渭河掘了,整个陇西连带着周遭都遭了殃,这货正好能鼓动灾民跟着他造反。
结果不出所料,还没干呢,脑袋先搬家了。
据说是个灾民干的,神通广大到绕过郡守家无数护卫,在他寝室里一刀砍了他。
事后虽然全身而退,却在乡下流民堆里被找到了!
很抽象吧?
整个故事听起来都相当抽象!
首先就是郡守的动机,都当上郡守了,要个屁话语权,老老实实当个富家翁他不香么?
虽然也有那蠢人想搏一搏,试图单车变摩托,但陇西无论于大乾还是陇右而言,都极为重要,能在这儿当郡守的,岂会是这种笨蛋?
其次便是掘渭河,这玩意可不是说掘就能掘的,调动这么多人却还神不知鬼不觉,你运气真就那么好?
至于那位灾民,说实话,真太可怜了,这事儿百分之一万和他没关系,就是被拉出来顶包的。
虽然知道的少,但几乎可以断定,郡守是人家不要的弃子。
至于这幕后之人是谁,利大者疑,陇右腹地叛乱,正武帝最喜看到!
而且他并不急于处理,足以看出他是借机想让陇右内耗,而陇右那帮人则也看透了正武帝心思,直接摆烂,将陇西郡晾了起来。
灾民们一没主心骨,二食不果腹,于是要么自发组成叛军闯进城里烧杀抢掠,要么流亡逃难,甚至在不久前已到了都城周围。
逃难的那些人自不必说,大部分饿死在路上,就算没饿死,也不会有人正眼看他们,碰上白素这种人还好,不然连上山为匪都无法做到。
留下的人则也很快面临粮草殆尽的窘境,而且正武帝并不想让整个陇右全部乱起来,那样一来,得利的就成西律了。
所以陇西郡包括周围受灾的几个县,都已安排好折冲府兵马驻扎,就是想打出去,也定不可行。
“我们这些泥腿子真是天生该死的料,人家但凡挥挥手,小命立时没有。”
宁飞一行人乔装打扮混进了城里。
或者说,是大大方方走进来的。
毕竟城内灾民有数万之巨,几个有心将他们组织起来的人又十分“巧合”的离奇死亡了,所以和外头宣传的截然相反,所谓叛军压根不成气候。
只要打扮的落魄点,谁都能混进来。
饶是如此,宁飞还是带了个名唤许七六的当地人,也好更加深入了解这里的情况。
老道士啊老道士,你这是何必呢,真要看不惯贺琳那帮人,直接砍了得了呗。
也就控制住了,万一真碰上漏网之鱼,成功将这几万灾民组织起来,请问阁下该如何应对?
这也就罢了,再和西律里应外合,什么狗屁制衡之道,陇右可就直接成人家的了,看你到时候后不后悔。
“到了!”
许七六一指前面的高墙大院。
他们村有个狠人,是他堂兄,叫许二四,战场上下来的,有一定指挥作战能力,当时就是他率先领着大伙去打郡城的。
要知道,那时节城内所有机构都尚未瘫痪,城防这一块更是相当严密,结果这狠人直接先登夺旗,硬生生用牙啃开了城门!
后来许七六意识到城内不能久留,便就和几个同乡一起往东逃难去了,关于其事迹,了解的并不多,只知他无心笼络灾民,并和一帮同乡住在这里。
可能也是因此方才逃过了所谓巧合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