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这事儿压根就不会上升到开战地步,正武帝一旦得以制衡燕赵,便有更多资源用以对付关陇。”
“就算开战,好处也会落到我手里,你们甭想借刀杀人,削弱武将集团!”
宁飞实在想不明白,这帮人脑子到底是秀逗了还是怎么着,拼了命要把水搅浑,难道当真以为正武帝眼瞎,会坐视他们一家独大?
老道士可阴着呢,八成得利渔翁乃是他也!
宁飞这番话倒也提醒了戴阳,正武帝为何迟迟不出手?
他确实派了三千兵马给靳灏用,但严格来说,此人并非正武帝亲信,也不会站他立场考虑。
就算不派锦衣卫来,按以往规矩,也该让文臣武将各派些人,最好再往里丢个御史。
但他什么都没做。
正武帝犯傻的概率比太阳西升东落还低,八成在酝酿什么圈套等着他们往里跳呢。
其实一开始戴阳也十分反对如此做,想再等等看,但这事儿涉及到治河。
因大名府辖有中州一些地方,那时黄河河道又偏北,大名府几乎紧挨着黄河,因此关陇想让戴阳暂且压下此事,利用北济人毁掉一些堤坝。
宁飞见戴阳眼珠转动,便知他在思索,当即添油加醋道:“你可知正武帝为何要派靳灏来此处?”
“北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已得知监察御史被杀,算起时间来比我都早!”
宁飞这话,戴阳自是信的。
通政司虽不至于通天晓地,到底也算耳目遍布,正武帝消息自然比宁飞与戴阳灵通的多。
这意味着,自己的猜测八成成立,正武帝有意如此!
可他是如何暗中操控的这一切,多方势力似乎都水火不侵,就算有锦衣卫亦或其他正武帝亲信暗中使坏,这些势力又岂会为他所用,按他计划行事?
“在想陛下入局手段?”
“可曾听闻‘圣手’?”
戴阳冷笑道:“想不到殿下也知此人!下官委实想不明白,一介乡野村夫,岂能搅的大乾不得安生?”
“可若是此人本宫有些印象呢?”
“您是说......?”
世上不缺野心家,聪明人更是雨后春笋一般数不胜数,主要还是得看你能调动多少资源。
连上赌桌的筹码都没有,再怎么惊才绝艳,也不过是过江之鲫,芸芸众生罢了。
可若是和正武帝有所联系,此人所有举动都会得到合理解释!
“做个交易吧,戴家保证黄河安澜,我将此人除掉!”
戴阳无言以对。
虽说正武帝这个白手套十分可怖,不仅能左右中州、燕赵、河东三省局势,还可在未来阻止关陇计划。
但就算这白手套死了,正武帝何等样人,再扶植一个岂不如反掌观纹一般简单?
可要是任由这人藏在暗处,关陇又不好直接下手,为今之计,似乎只有先答应宁飞再借机反悔这一条路可走。
但这种不守约定的事可不能由戴阳来干。
戴家和皇族没甚区别,内部并不团结,又和正武帝一般贪慕虚名,哪天想起这事儿把自己卖了可该如何是好?
“我得和家里人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宁飞冷笑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靠请示打仗,你还活不活了?”
慢说飞鸽传书,就是庄小姐那海东青,别看飞来飞去极其拉风,还真无法做到千里之外瞬息往返,更别说人力了。
快马加鞭最少也需一两日才能赶回都城,折返之下,少说耽搁三日,那时节靳灏和尹宝森早已分出胜负,甭管谁赢,也定不会再容关陇水淹两省。
即使可以,也必然于他们有利之时方才纵容,纯纯起早赶晚,白费功夫。
“我答应你!”
“但丑话说在前头,五皇子与你同父,尚且要置你于死地,何况我家不是长房?”
“他们完全可以撕毁约定并将我出卖,以此达到目的,因此我之承诺,形同过眼云烟,无足轻重。”
宁飞笑道:“怪道你被派到这等地方来,论权谋,你委实不如你那堂兄!”
“你才是此地文官一把手,只要不受他们蛊惑,坚信自己若是撕毁约定日后必会鸟尽弓藏,谁能越俎代庖,替你行事?”
宁飞这一番话令戴阳恍然大悟。
去他的内部纷争,自己坐拥泽州,他们若敢强来,自己也完全能倒戈相向!
而且这一代戴家人不傻,不会做那等将人逼入绝境之事。
“戴大人,从你教导手下人对百姓一视同仁,怀柔以治之事上不难看出,你也是个要脸之人,黄河沿岸堤坝,谁想决让他们决去,你可别瞎掺和!”
此话一出,戴阳再无反抗心思,当即缴械投降。
史笔如铁,就算当下瞒的极好,后世百姓听闻此事,作何感想?
换言之,戴阳与宁飞是同一类人,只想当个纸醉金迷的富家翁,害人之事,万不敢做,何况还是为他人做嫁衣,自己一无所获且还搭上名声?
而且一镇百姓被屠一事自己已然压了下来,早就臭了名声,再添油加醋,还活不活了?
“殿下,恕下官直言,您似乎比咱们那位太子殿下更像太子!”
戴阳就差把话挑明了,宁飞实在太像正武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打一个玩弄人心,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陈明利害,晓之以情,慢说戴阳这等俗人,就是余松,怕也难挡这等攻势。
“您赢了,半个时辰不到,竟让戴家人背叛了戴家。”
戴阳苦笑连连。
若搁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自己竟有一日会站在家族的对立面,不为亲友着想,反倒自私至极。
宁飞摇头道:“是戴家先背叛的你,让一个一生无法当戴家家主的人为戴家鞠躬尽瘁,这可不是亲友所为。”
戴阳笑道:“仔细想想,倒也是这等道理,只是殿下是否想过,此时此刻恰如......”
宁飞摆手示意众人下去,待屋内只有二人之后方才道:“恰如彼时彼刻!”
“本宫可不是宁钦,正武帝什么德性,我再了解不过,只是现下势力太小,只能暂且当其附庸,若有机会,我绝不会屈居人下!”
戴阳眼前一亮,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殿下可能带上下官?”
宁飞苦笑着摇头。
不是他瞧不起戴阳,实话实说,宁飞觉得二人半斤八两,并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