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躺的那人一手抱着美人儿,一手撑地,支起身:“他段二郎会为情所困?到底是别人困他,还是他困别人?”
公孙星笑道:“季允,你如今常在他府上走动,知道什么,说来让我们听听,是哪个妙人儿让他窝囊成这样?”
这些人都是段十风平日玩得好的官户子弟,一听说还有女人能让他吃瘪,全都竖起耳朵。
赵成言辞含糊地说道:“这个……小王爷的事情,并不太清楚……”
“怎的?你瞧不起我们?他段二郎是能耐,但咱们几个也不差,你怕他恼,就不怕我们恼?”
说话这人正是刚才仰躺在地之人,名梅春和。父亲掌京都卫,执京都上下城防护卫之职,实打实手握兵马的权官。
赵成连忙举拳歉意:“大人们误会,我也只知一星半点。”
“那你就说那一星半点。”
赵成被段十风引入他的圈子,想要和这些眼高于顶的官家子弟打成一片,不必显示自己的才能,只需投其所好,让他们觉得你是个有意趣之人便可。
“听说是一个绣娘,那个绣娘原是魏家人,后来不知怎的去了小王爷府上。”
这里面有几人知道禾草,譬如公孙星,在听到禾草的名字时,便不说话了,段十风对那妞儿一直放不下,爱而不得,是为他心中一大痛。
“你们几个贼囚避着我说什么好话?”段十风提着壶走来,扒开一人,盘腿坐下,“刚才我听谁提我名字来?好不嚣张!”
梅春和一怔,真让他当着段十风的面说,他又不敢说了。
“怎的不说了,我人在这里,说来!”段十风一脚把矮案踢开。
众人见他酒意上脑,有了脾气,都噤了声儿。
赵成忙赔不是:“小王爷莫怪,无人说什么,不过是我同几位大人闲谈如何讨女人欢心。”
那梅春和忙感激地向赵成递一上眼。暗中又敬了赵成一杯酒,谢他打掩护。
这话算是说到段十风心坎上:“季允,我不恼你,你说说看,怎么个讨女人欢心?”
在场其他几人亦全看向他。
“讨女人欢心有何难,赏赐几副珠钗、金锦罗绢,任她先前怎的梨花带雨,见了立马眉开眼笑。”其中一人抢先说道。
其中有几个听了,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女人嘛就是靠哄。
另一人听了,不服:“你少来,我家有个怎么都哄不好,金的银的都给了她,成天没个笑脸,最近几日让我愁烦的头疼。”
这人说完,众人里也有几个跟着点头。
一时间,有关如何讨女人欢心的话语将这些年轻的儿郎们分成两派。
梅春和拍了拍桌案,压住争论的声音,说道:“有什么可争的,拉个女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罢将怀里的女人推出,问她:“你是女子,你来说,给你金银,你喜欢不喜欢?开心不开心?”
那美人儿先是一怔,扭了扭腰身,细声道:“奴不喜金银,只想服侍好公子。”
段十风呼出一口酒气,捏了捏额角,拿指点了点梅春和:“你让她说实话。”
那美人儿眼睁睁儿的:“奴说的就是实话。”
女人自己都这样说了,男人们心里有了结论,这话本该就此止住,却听旁边的赵成笑了笑,往后招了招手,立时过来一下人。
“拿一千两黄金来。”
众人不明所以,须臾,桌案上摆了一个大盒,盒盖打开,里面码放着黄澄澄、沉甸甸的金锭。
赵成敲了敲桌面:“美人儿,我再问你,这盒金锭同他,你要哪个?说实话!随你选哪个,都能如愿,选黄金,这金子便是你的,选梅大人,他纳你进他府邸。”
美人儿檀口微张,眼睛在金子和梅春和身上来回转了转,整肃声调:“奴家说了,奴只想服侍好梅郎,奴家选金锭。”
“公子,奴家先把金锭安置好,再来服侍您嘞!”女人说罢,一点点往金子靠拢。
梅春和眼睛都直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其他几人全都大笑不止,只有段十风没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赵成开口道:“小王爷,可看明白了,如何讨女人欢心?”
公孙星插话道:“季允的意思是钱喽?”
“非也,非也,恰恰相反。”
这话一出让几人更加不解。
段十风拿下巴指了指那女子:“你说说,为何不选梅郎君,进了他的府邸,以后吃穿不尽,荣华显赫,你却只要一千两黄金,怎的眼皮子这般短浅。”
美人儿捂嘴笑道:“我说了各位大人们可不要恼我。”
“不恼,但说无妨。”
“什么都会变,唯有钱不变,管他百年还是千年,这金子还是金子,照样值钱。可人心却是难测的,梅郎君家世显赫,年轻俊才,后院妻妾有之,奴家若进了他的后院,便要与其他女子争夺恩宠,若再来个娇人儿,那心就变了,还有几分心在奴家身上?小女子我私心重,不如拿些银钱,这些钱只属我一人,岂不更好?”
赵成从旁问道:“再问你,若这梅公子此生唯你一人,又对你恩宠有加,生同衾,死同椁,你选哪个?”
美人儿回笑道:“那没得说,自然是选梅郎了,这世道,有个知冷知热的汉子护着还是好些。”
段十风听明白了,女人要的是从一而终,可在他的观念里,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喜欢一个人对她好就行,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从前还真没想过,亦不能理解。
可自打禾草出现后,他对别的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致,甚到会把其他人看成她,也只想同她亲近,这又怎么说?
“自寻苦恼做什么,巴巴为着一个女人不值当。”公孙星走到段十风跟前低声道,“几日不见,你还是那个潇洒风流的段家二郎?”
公孙星招手叫来几个美人儿:“伺候好。”
几个衣着轻透的女子围拢上来,环在段十风左右,又是递酒又是亲手剥水果放到男人嘴里,无微不至。
段十风心想,他这是怎么了,没得叫人调笑他为一个女人守身似的,于是安然享受美人儿的殷勤服侍,纵情饮酒,观赏歌舞。
饮到更深,众人要了房间,各自带着美人儿到房中放情纵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