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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天空繁星闪烁,喧闹的村庄逐渐安静了下来。看家的土狗的偶尔狂吠几声,像是在世人宣誓--它们是这暗夜的主宰者。
马福村长家的西厢房里煤油灯灯光摇曳,昏暗的灯光映衬着六个人冷峻的脸庞--冀东军分区教育科六位同志只剩下徐进一个,丰润、滦平、迁安和云密的地下交通站几乎全部被摧毁,广大游击区的地方武装也损失严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组织的内部潜伏着日伪的谍报人员!
“要我说敌人这次行动就是针对的焦庄户的--焦庄戸村最需要什么、哪里最薄弱,敌人一清二楚!这个混蛋肯定就潜伏在村内!”一营长谢方的麻脸抽动了几下、他用右手搓了搓自己的麻脸说道。
“这不大可能--这事是军分区李司令员和王政委亲自对我讲的,在村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如果说村里有内鬼的话,那个人只能是我。”马福村长烟袋锅上的点点火光一明一变的变换着,说话间三股青烟从鼻孔里和嘴里疾速喷射而出。
“小朱同志、你对这事咋看?”村长马福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最外侧的朱旭。
“我们是昨天下午救下的徐进同志--,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徐进同志此行的任务是什么。但我们有一个发现--就是老徐同志的配枪--被人做了手脚,而枪是由军分区配发的--”朱旭眉头皱了皱、他理了理事情的前因后果,慢吞吞的说道。
“老朱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军分区的同志可都是久经考验的革命者,他们怎么可能是内奸呢?”坐在谢方身边的丁教导员立刻站起来反驳道。
“马福同志、这位是--?”坐在朱旭身边的胡教导员看着刚才发言的人面色不善地问道。
“忘了给大家介绍了--一营的赵教导员牺牲了,这是军分区新派来的丁教导员--丁铮同志。”马福村长把燃尽的烟袋锅子在鞋底上敲了敲介绍道。
“丁铮同志,军分区的人就都是金蝉子转世,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咋的、就不能接受询问和调查啦?!他们就高人一等?”胡教导员张嘴就火药味十足,连连发问。
“胡东升同志、你不要信口开河--我啥时候说军分区的同志高人一等啦!?我只是说他们是久经考验、立场坚定,是真正的布尔维什克者。不能轻易怀疑他们。”丁教导员憋的满脸通红,大声争辩道。
“军分区的人就久经考验、立场坚定,那我们基层的同志就该是叛徒、就该是内奸!你这是哪国的理论?”胡教导员抓住了丁教导员的说话漏洞,立刻回击。
“老胡、老胡,老丁刚来。他不了解基层情况,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谢营长一见胡教导员大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忙出来打圆场。
“谢方同志、什么叫‘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的过错在哪里?我的格局小在哪里?”丁教导员并不领情、立刻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搭档。
妈的、这是腰里揣副牌--逮谁跟谁来呀!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啦!你把老子和战友之间的关系搞得这么僵,以后还咋见面?谢营长此时有一种抬脚就走的冲动,但他不能这样做,他既然和丁教导员坐在一条板凳上、他还得维护丁教导员的面子。于是谢营长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他觉得自己此时就是那灶坑里的王八--憋气、窝火,还没辙。
“老丁同志、你冷静一下,我们这是开会--只谈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不夹带任何私人情绪。”马福村长不愧是一位睿智的领导,一见会议议程要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立马踩下了刹车。
“徐进同志、这次行动你是亲历者,你谈谈你的看法。村长把目光转向了徐进笑吟吟的说道。
“我们这次--从根据地出来--执行任务--可以说是损失巨大--”坐在胡教导员旁边的徐进挎着受伤的右臂眼睛里泪光闪动,他真不愿意再回忆那让他终生难忘的四天时光,“我们的每一步行动--好像都--曝光在日伪军的眼皮底下:陈小牛--王大海--焦大富--孙铁虎--赵海和,以及接应我们的二百多名地方上的同志的牺牲足以证明这一点。后来朱旭和胡东升同志发现了我们配枪中的问题,才全歼了追击我们的敌人?--”
“佩枪是缴获小鬼子的,要说佩枪有问题、那也是小鬼子和伪军太狡猾了!”徐进的话还没说完丁教导员立刻回击道。
“老丁、一会儿有你发言的机会,你总得让人家把话说完呀。”坐在丁教导员身边的谢营长实在憋不住了,他拦住了自己搭档的话头儿。
“军分区的同志个个都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我决不允许某些同志故意抹黑他们!”丁教导员火气很足,非常不忿地说道。
“军分区的人咋了?脑袋上都长个犄角?!顾顺章还是中央委员呢,不照样贪生怕死、叛变革命!”朱旭实在看不惯嚣张的丁教导员,他“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驳斥道。
“朱旭同志,你--!?”丁教导员被气得满面通红,他手指着朱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原以为基层指挥员都是纠纠武夫--打仗在行,讲话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这个朱营长嘴茬子这么厉害,张嘴就能让他吃瘪。
此时,胡教导员、徐进、谢营长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丁教导员--惹谁不好,你惹朱旭。你当这“朱大炮”的名头是白叫的!
“好了!老丁同志、小朱同志,我们只是做一些分析调查;说话不要加枪带棒!”马福村长一出手,两个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老徐同志,接着说你的看法。”马福村长见朱旭和丁教导员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便笑呵呵地对徐进说道。
“我的想法很简单--盐打那咸、醋打哪酸,我们得找根源--枪支是由军分区敌工部同志配发的,最好由他们把问题调查清楚。”这会儿、徐进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他擦干脸上的泪痕语气舒缓了好多。
“这样啊--”马福村长凝视着煤油灯上跳动的火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