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时渐渐清醒过来,看到皇后正满眼泪光的看着自己,怪不自在的。
“皇后。”
皇后听到皇帝此时的称呼,心里的热意也瞬间褪去。
“剪秋,快叫太医。”剪秋应声而去。
苏培盛在一旁听到皇帝醒了,也赶紧过来,准备听吩咐。
皇上挣扎着要起来,苏培盛上前帮忙,皇后将枕头放在皇帝身后,让他垫着。
皇帝坐好以后,长呼出一口气:“朕怎么样了?”
皇后担忧的道:“皇上昏迷一天一夜了,还发着烧,太医说您是因为淋了雨受了风寒,加之这段时间过度劳累,所以才会如此。
皇上以后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不然臣妾实在是担心,皇额娘也是担心的不行,来看了皇上几次,只是皇上一直没醒。”
皇帝听后:“一直是皇后照顾朕的吗?”
剪秋接话:“回皇上,皇后娘娘为了照顾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事事亲力亲为,饭都没吃几口。”
皇后淡淡一笑:“只要皇上能好,就是让臣妾折寿,臣妾都愿意。”
皇帝听到这话,眼里有着些许动容:“宫里那么多奴才,皇后何必亲力亲为。”
皇后给皇帝掖了掖被角:“以前臣妾也照顾过姐姐,那时姐姐怀着身孕,总是觉得身子不舒服,臣妾有时几日都不合眼,就怕姐姐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
臣妾没有保住弘晖,实在是不想姐姐和二阿哥再有事,结果却……
终究是臣妾没有照顾好姐姐。”
听皇后提起纯元皇后和死去的二阿哥,皇帝心里也是一痛。
“这事不怪你,纯元和孩子你尽心了,可能是老天爷看不惯朕过的幸福吧。”
皇后忙道:“皇上怎么能这么说?您是天子,是老天爷的儿子,上天又怎么会看不惯您过得幸福呢!
不过幸好,虽臣妾和姐姐的二阿哥没有保住,但自那以后,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都相继出生,后来皇上登基还有了温宜公主和六阿哥,这又怎么能说不是上天保佑呢?”
皇帝想起了从前的事,突然说道:“朕记得齐妃怀弘时的时候,你对她多有照顾。”
皇后一瞬间心里像被打了鸡血般激动起来,只是面上还端得住。
“是啊!臣妾的孩子和姐姐的孩子接连出事,我们姐妹无福,不能为皇上诞育皇子,所以在得知齐妃有孕之后,臣妾欣喜万分,每日里嘘寒问暖,就怕齐妃有个什么闪失,幸好得天庇佑,弘时顺利出生。
这么多年臣妾对弘时的疼爱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
皇后说到这,皇帝点了点头。
皇后对弘时确实很照顾,但绝不是为了保护皇帝的孩子,而是当时正处于夺嫡的时期,可雍亲王府里却没有一个阿哥。
这是一大短板,毕竟没有哪一个臣子会支持一个没有儿子的亲王,因为这充满了不确定性,太过冒险。
所以,哪怕皇后恨毒了齐妃这一胎,却也不得不出手将她保下来。
而且,只要她以后想做有实权的太后或太妃,那么她就必须要有一个阿哥在手,齐妃蠢笨,很好拿捏,所以皇后选择了她。
眼看着皇帝认可了自己对弘时的付出,皇后接着道:“后来,四阿哥和五阿哥也都平安出生,臣妾看着后宫里的阿哥越来越多,只觉得终于对得起皇上托付中匮,就盼着能够再多几个皇子才好。”
对于皇后说的这番话,皇帝不置可否。
他看了皇后一会儿,明白皇后说这番话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起了皇后这些年为他操持王府和后宫的辛劳,想起了纯元还活着时与这个妹妹多有亲近,还想起了当初皇后刚进府时两人也曾走过一段好时光。
可这么多年,王府和后宫都有不少孩子没了,这究竟是上天在惩罚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人为呢?
如果是人为,又到底会是谁呢?
皇帝的眼神晦暗不明,没有人能猜到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坐吧。”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皇帝的声音终于又响起了。
皇后眼里划过一抹欣喜。
她坐下后看向皇帝,皇帝道:“皇后的身子休养了这么长时间,想必好点了吧。”
这是肯定句,二人都知道皇后养病的真相。
“是,臣妾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皇帝手里拨弄着念珠,点了点头:“既如此倒也不必每日都闭宫不出,只是病了这么长时间,也要时间恢复,所以后宫事务还是先交给敬妃和莹妃打理吧。”
皇后眼里的欣喜消失,转而闪现过冷意。
她温顺道:“皇上说的极是。”
帝后二人如此就算是关系破冰了。
皇后走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这笑不同于面对嫔妃时的流于表面,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高兴。
皇后走后,皇帝问苏培盛:“朕昏迷的时候,都有谁来过?”
苏培盛:“回皇上,您昏迷期间最先过来的就是太后娘娘,之后皇后娘娘和其他小主们都来了。
只是太后说莹妃娘娘和敬妃娘娘都有皇嗣要照顾,还要料理宫务,就不必在这给皇上侍疾了,其他嫔妃若是有心在自己宫里给皇上抄经祈福即可,因此,您昏迷期间是皇后娘娘照顾。
莹妃娘娘抄完佛经后就过来看您,皇后娘娘让她先回去,莞嫔娘娘和其他小主们也是。
对了,果郡王也来看过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皇帝知道皇后并不是完全没有嫌疑,可她到底是一国之母,明面上又没有犯下大错,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半禁足她,所以借着这次机会,就趁势放皇后出来了。
只是皇后说的也不无道理,宫里三位阿哥和一位公主都平安出生,如此看来,皇后也没有理由再去害其他的皇嗣。
其实真真假假皇帝一查便知,可他却从未想过真的去深查。
宫里的事,有时不必知道的太清楚,只要眼前的局面是他想要的,或者与他想要的不相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