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西市集让出来给你家主子做甄选?”
比起张喜儿,最先皱眉的是沈长安,因为“元谦甄选”计划的发起人就是他,而非张喜儿。
说白了,张喜儿已经算是一个二级经销商了,现在竟然还要跳出来一个三级,还一口气就要吃下上京城一半的利润。
如果赵元谦在场,恐怕就要一口答应下来了,可只有沈长安和善于经营的张喜儿知道,这“元谦甄选”四个字值多少钱。
“我原本以为长安兄做生意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郭老板比长安兄胃口还要大,你到底是谁的部下?”
张喜儿对郭老板的胆子之大,表示了高度的肯定,这可是叫“元谦甄选”,六皇子的生意你也敢打主意,这背后没有强硬的实力,恐怕很难把这话说出来。
三人的谈话不欢而散,归根结底就是郭老板根本就不想卖望月楼。
赵元谦把玩着从西域商队手中淘来的“五星宝刀”,听着沈长安汇报郭老板的狮子大开口,他也有些疑惑,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结合前世的记忆,他对郭老板背后的人倒是有些猜测。
首先排除五皇子!
如果五皇子是望月楼背后的主子,那秦欢欢就没必要隐藏的这么深,直接大大方方的不出门,天天陪着赵元乾玩就行了。
其次排除四皇子。
赵元良做了多年的礼科都给事中,不论在礼科还是礼部,都有相当强大的人脉,如果是他在运营,根本就不需要给辛舞阳面子而搞个谈判会。
而其他的皇子也没有必要和赵元谦搞个不愉快,毕竟他现在风头正劲,如果专门搞针对,不小心自己也会陷进去。
如果不是皇子们,那就是六部长官级别的二品以上大员......
三人小队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六皇子府管家郑童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郑童,你好歹也是六皇子府的官家,这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赵元谦批评了一句郑童,让他先不要说话,作为自己的管家,一定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乱,把气捋顺了再讲。
“殿下,刑部来人了,要抓张公子去受审!”
郑童也是一个老实人,磨磨蹭蹭的顺了一口气,才将自己需要汇报的事讲了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你他娘的磨磨唧唧啥呢?”
赵元谦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对着郑童破口大骂,什么泰山崩于前而不乱,那是因为泰山崩得还不够厉害。
因为是正儿八经的六皇子府,刑部的几位捕手在一位主事的带领下,客客气气的留在偏房里等待,待赵元谦露面,才将自己一行今天的目的说了出来。
接人举报,六皇子赵元谦门客张喜儿,于昨夜在东市集非法集资,同时偷税漏税,现在要带回刑部受审。
“喜儿,你没交税?”
张喜儿从小在商界摸爬滚打,可定是晓得大庆关于贸易的全部法律,偷税漏税可是要服徭役的,他又不差钱,怎么会把这么基础的东西给忘了呢?
“我交税了呀!”
张喜儿也是纳了闷了,但他身正不怕影子歪,愿意配合刑部去调查。
“等等,你先等一等!”
赵元谦肯定不能让刑部现在就带走张喜儿。
刑部大牢那是什么地方,如果那个神秘的举报人手眼通天,进去以后先是一顿暴揍,就算张喜儿真是铁做的,也耐不住打呀。
而沈长安这边的想法是,张喜儿又不是懵懂孩子,用交税这么低劣的手法骗他去刑部,那肯定是这门生意在其他的地方,有什么可以使坏的漏洞。
“你的生意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沈长安控制住挥舞着“五星宝刀”的赵元谦,对着抬头挺胸的张喜儿进行最后确认。
“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就是有一批货过两天会进入上京城,我得把它们送到客人手上,多余的存进冰窖备着。”
张喜儿琢磨了半天,发现只有这一件事需要自己亲自去做,因为会员名单在他手上,他得按照“家人们”的等级对货物进行分发。
“如果这批货没能按时进入上京城呢?”
“没按时进来,镖局会赔偿我的损失,我再用这笔钱赔偿客户的损失,这是琅琊王氏的镖局,不太可能出问题。”
张喜儿也明白了沈长安的意思,他怕有人在半路上动他们的货。
可琅琊王氏押送的镖,谁敢劫?
想要做成大生意,诚信是最重要的,张喜儿宁可额外支付高昂的货物保价,多请镖局的知名镖师,也不能让自己的货物在半路出问题。
就算是出了问题,那高昂的保费也能弥补自己的损失,总之宁可自己少赚甚至不赚,也要把货或者钱送到客户手上。
“那好像是没有啥大问题了?”
沈长安也一时半会想不到哪有漏洞,他和赵元谦对视了一眼,对方也没有什么好嘱咐的,便让张喜儿跟随刑部的捕手们回去了。
而赵元谦也亲自跑了一趟刑部,和前段时间被动和自己打了配合的刑部王侍郎通了气。
王侍郎是琅琊王氏子弟,张喜儿是东海道总督之子,他相信王侍郎不说徇私枉法,但高低也要照顾照顾被关押的张喜儿。
傍晚,六皇子府正殿内,赵元谦和沈长安没有等到张喜儿回来。
遣去刑部打探消息的郑童回来报告,看在王侍郎的面子上,张喜儿在天牢里住的是单间,晚上是大鱼大肉、好吃好喝,没有一点皮肉之苦。
第二天傍晚,寻了一圈合适店铺的赵元谦与沈长安回到六皇子府,可仍旧没见张喜儿回来。
再次派郑童前去打听,张喜儿依旧是大鱼大肉、好吃好喝,整整一天半的时间内,他就被提审过了一次,就是简单记录了一下姓名户籍就完事了。
第三天傍晚,琅琊镖局押送了十匹驴车到了六皇子府前,在多付了一些银钱之后,镖师帮忙把冷冻的货物装进了六皇子府的冰窖。
而再再次去打听消息的郑童回来汇报,张喜儿主动上报了,他在东海道做生意时合理避税的行为和操作,但刑部因为积案较多的缘故,没有受理他的案子。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长安看着远去的镖局一拍脑袋,大骂一声好狠毒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