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在广东,但陆远并没有去往澳门,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可不敢乱跑。
所以陆远只是在广州暗中接见了从澳门赶回来的陆飞、魏植等人,听了后者就关于如今澳门情况的汇报。
总体来说发展的势头很迅猛。
“你们把好关就行。”陆远也没多交代什么,只是勉励了一番,随后询问了一番对香港岛的开发,得知一切都在逐步扎实的推进后也就没再多说,动身启程回南京。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也没有多少时间休息,陆远便匆匆找来张居正,和后者确定考成法的最后一步。
“之前本官在浙江的时候,海瑞一句话给本官提了醒,现在的考成法奖惩机制过于严苛,明年正式推行之后,有必要放宽松些。”
陆远转述了当初海瑞的那番话,并且思考着。
“本官的想法是,以后一个省所有的县放在一起进行考评,取最后两到三名知县撤职,整个江南六省并南直隶所有的府州放在一起考评,同样取最后两到三名撤职,如此一年下来,全江南只汰撤两三名知府、十几名知县,这样一来给到府县官员的压力就会少去很多,叔大以为可行吗?”
张居正本是严厉的性子,但这两年打磨下来也确实有了极大改变,对陆远的想法表态支持。
“居正觉得可以。”
“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做吧。”陆远直接就将这事扔给了张居正:“考核的范围、标准和奖惩的名额你拟个章程出来,等本官从北京回来后,确定无误就照准施行。”
“去北京?”
陆远点了点头:“快到年关了,本官要去北京面圣述职。”
这是在南京九卿都需要例行的公事,陆远身为江南党魁自然要排在第一位。
“这眼瞅着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明台这一去恐怕今年又没法赶回来过年了。”
陆远一怔,随后苦笑起来。
“是啊,又没法在家过年了,想想真是有些慢怠了妻儿,对了,叔大你的妻儿接来南京没有?”
“接过来了。”张居正苦笑一声:“就住在下官租住的宅子里。”
“没想过在南京买一套府邸?”
“买不起。”
张居正脸色是越加的苦涩:“下官的家境虽然殷实,但是南京城现在的房价实在是高,很多靠近长安街的宅子实在是太贵了,下官的俸禄低微,若是去银行首付购买的话,光是息钱都还不上。”
见张居正混的如此凄惨,陆远心中很不是滋味。
自己都快富可敌国了,张居正身为自己的一号大秘如今却连房子都买不起。
“本官叔父名下倒是有一套宅子暂时没人居住,毗邻长安街不远,前后三进还算宽敞,叔大若是不嫌弃就先去住吧。”
张居正摇了摇头:“明台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实在愧不敢受。”
“怎么能叫无功不受禄。”陆远诶了一声:“你天天跟着本官操心劳力也不容易,再说了,宅子只是暂借你住,等你有钱自己买的时候,这宅子再还回来便是,又没说送给你。”
张居正一番犹豫后拱手:“多谢明台。”
“客气的话咱俩之间就不用多说了。”陆远摆摆手,随后言道:“不过叔大这一说倒是给本官提了一个醒,咱们官员的俸禄确实是有点太低了,可是咱们南京又不能随意给官员加俸。
朝廷的财政虽然今年有所好转但总的来说还是紧张,不可能全国范围进行加俸,因此确实为难,不过本官倒是有个想法。”
“明台示下。”
“就是考成法的奖惩中是不是也可以考虑加一点物质上的奖励。”
陆远说道:“比如说前多少名开始可以酌情奖赏银子、丝绸等物。”
张居正沉吟道:“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每年正旦、上元节的时候,朝廷也会恩赐上一年卓有功绩的官员一些银钱,咱们这么做倒也不算俗气。”
“那就这么办。”陆远也不犹豫,直接拍板决定:“具体赏赐多少、前多少名有奖励你来考虑吧,这件事本官就全权交给你了。”
“是。”
陆远点点头:“那好,先就这么说,吏部这你替本官盯着吧,本官回府陪陪媳妇孩子。”
“是,恭送明台。”
两人道了别,陆远便先回了家。
不知不觉的功夫,小平安已经五岁多了,过罢了年就六岁了。
“夫君今日怎得来家那么早。”施芸看着平安做功课,见到陆远回家很是诧异。
“嗯。”
陆远揉了揉陆平安的脑瓜子,脸上露出笑容:“回来陪陪你和孩子,明日一早为夫就要去北京面圣述职。”
“过年不能回来了?”
“够呛。”
陆远叹气道:“即使述职之后皇上不留为夫在京待着时间上怕是也来不及,难得去一次北京,且这次去,要见为夫的人恐怕不在少数,这些面子都要给的。”
“少喝点酒。”
“放心吧。”陆远点点头:“现在也没多少人敢灌为夫酒,不会烂醉的。”
施芸犹豫了一会又道:“要不,妾带着孩子和夫君同去吧,咱们在北京过年。”
“不行!”
这个提议陆远连想都没有想就拒绝掉,随后语气又软了下来。
“舟车劳顿,加上北边又冷,你还是带着孩子在南京吧,一个年而已,无非就是吃顿团圆饭,等为夫回来再补一顿便是。”
去见嘉靖,还带着一家妻儿老小,那不是妥妥的脑子有坑的操作。
陆远可不敢赌嘉靖的人性。
有其是现在已经窥测到嘉靖可能存在对付自己的心思后。
只要自己的妻儿老小在南京,嘉靖就永远别指望拿捏自己。
“那夫君且先看平安做功课,妾去为夫君煲一碗羹。”
“这还没到饭点呢。”
“妾好不容易学会的,夫君尝尝手艺。”
陆远顿时打定主意,哪怕再难喝自己也要喝完。
可当这碗羹端上来后陆远才知道事实非自己所想。
“媳妇,你这是莲子羹?”
“对啊。”
“你确定这不是枸杞羹?”
陆远拿勺子拨弄开厚厚一层‘枸杞奶盖’,又黑着脸挑出一块鹿茸:“莲子羹是你的谎言。”
再看媳妇,那眼神含情脉脉的几乎要到了拉丝的地步。
陆远狠狠打了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