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的演唱还在继续。
“要将情人一口吞下”
“还要显得温文尔雅”
“螳螂委屈的展示旧伤疤”
“求偶时候一惊一乍”
“因为害怕时常倒挂”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舍弃了尾巴”
“如果不能将它同化就寄生于它”
“大不了一同腐化！”
唱到这里的时候，葛健和胡诚林的表情已经开始微微凝固了。
怪了！这词儿明明听着肤浅，可是唱着唱着，突然感觉开始有深度了有没有？！
胡诚林若有所思，这小子不会是在暗讽五岳会呢吧？
而一旁的葛军关注点同样是在最后那句“如果不能将它同化就寄生于它，大不了一同腐化”上。
这是在说，整个娱乐圈就是党同伐异的名利场啊……大家你争我夺，各显其能，最后一起堕落、腐化！
作为一个摇滚人，他能明显感受到这里面的嘲讽意味。
因为他也曾年轻过、热血过，痛骂过这个圈子，乃至这个世界！
葛健忽然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埋藏了很多年的某滴自己早以为消失的热血，重新躁动了一下。
他放下了手里盘个不停的蜜蜡串，开始认真了。
此时，歌曲的副歌响起。
“努力进化笑动物世界都太假”
“祖先已磨去爪牙”
“相爱相杀如果没更好的办法”
“攀比一下谁先跪下！”
......
“人性来不及粉刷！”
从中音区到了高音区，字字升调，然后又缓缓降下来，高潮部分几乎做到了能与呼吸共鸣，与血液共振。
这是一种内敛的咆哮，也是低吼的警告，野性中带着理性，立即抓住了胡诚林和葛健的情绪。
歌词方面，林曦把原词中的“相爱相杀，一定有更好的办法”，改成了“相爱相杀，如果没更好的办法”。
之所以改词，就是为了更加突出下一句词——“攀比一下，谁先跪下”！
这话当然是要警告那些招揽他不成，转身便想将他直接踩在脚下的那些人，譬如五岳会，又比如给你引来五岳会的罪魁祸首李泽均。
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你们一定要像动物那样厮杀到底，那我们就看看，最后谁会先跪下？
……
既然他的容忍他的克制，换来的只会是肆无忌惮与变本加厉。
那现在，他就要告诉所有人，他真的要露出爪牙了。
确实，“人性来不及粉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都成为字面意义上的圣人，本质上都是动物！
是动物，就一定会愤怒，而愤怒，必然会带来反击！
这首歌，就是他反击前的预告，是他咆哮前最后的警告！
唱到这里，在联想起如果没有他们林曦将要面临的处境，葛健和胡诚林都已经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了。
他们完全沉浸在歌声中，或者说是沉浸在林曦的情绪中了。
但这是只是第一波高潮，如果歌曲止步于此，没有第二波进一步升华，那也不会被老薛的粉丝们吹上天了。
很快，二次副歌响起。
“假装进化，拼命想和动物有差”
“玩一出高贵优雅”
“在人们腐烂的欲望下”
“兽性来不及抹杀”
“算了吧，懒得去挣扎”
“人类用沙，想捏出梦里通天塔”
“为贪念不惜代价！”
“驾驭着昂贵的木马”
“巢穴一层层叠加”
“最后啊却一丝不挂！”
听到这里的葛健，脸上的肌肉猛地抖了抖，手里的差点就滑到了地上。
他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戳中了心脏，这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玩了几十年摇滚，他不是没见过比林曦这首歌更犀利、更凶猛的歌词。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歌词，他突然有种自己遭道了辱骂，甚至是被痛打的错觉。
可是偏偏他又觉得人家骂得对，打得好！
出道至今也有三十多年了，当初的自己，也曾像每一个真正的摇滚歌手一样，拼命写歌、唱歌，试图通过呐喊，来表达自己心中的理想与正义。
他也曾看不惯这个圈子，甚至是这个世界，他也曾想进化，和那些“动物”有差，玩出属于“人”的高贵优雅。
可是最后呢？
还是被同化！
是啊，兽性来不及抹杀！这个看似优雅的圈子，就是个动物世界，到处都充斥着弱肉强食！
每个人都驾驭着昂贵的木马，沾沾自喜的站在舞台中央。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内心时，谁又不是一丝不挂？
葛健忽然想起了在博雅苑时，自己问过的那句话。
“这个圈子什么有过公道？你觉得的自己规矩行得通吗？”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如果让二三十年前的自己听到这话，“他”一定会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
我，也曾热血过啊。
他又想到了林曦的回答。
“不管以前如何，既然我来了，他就应该有！”
再抬头看向林曦的时候，葛健就仿佛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也曾试图改变世界！
而现在，却被同化，与动物无差！
“人类用沙，想捏出梦里的通天塔，为贪念不惜代价......”
葛健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忽然有些微微酸涩。
这个曾经创作过无数为生命、为爱情、为正义、为理想而呐喊的作品的老炮儿，终于又一次泛滥了情绪。
与葛健不同的是，一旁的胡诚林就没那么多感慨了，都是圈子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老人家了，咱又成为不了圣人，只求能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不过让他感到惊喜的是，以前虽然清楚林曦这小子很能写，但可从来没听说他还那么会唱啊！
仅论唱歌的水平，这恐怕比某些歌王歌后都要强不少啊！
当初简杭为什么没把他直接签下来呢，以林小子的姿色和才华，妥妥的未来乐坛霸主啊！
轻轻摩挲着颌下胡茬，胡诚林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有一说一，林曦这小子这回骂的也真是够痛快的！
他唱的不就就是娱乐圈里很多人，比如五岳会那帮阴人爱干的事儿吗？
这种骂法，可比直接爆脏话，或者比寻常指桑骂槐的方式，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又爽多少倍！
再加上歌曲本身又足够好听。
这首歌，到时候如果在歌会上唱出来，那效果……
啧啧，不知道会打烂多少人的脸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