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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沈家老宅的原址。
也是我和沈暨白做了几年邻居的地方。
现在那片地已经被列入重大项目,原住户们早已悉数搬了出去。
出于对老宅的保护,原本电影的拍摄场景是到外面找类似户型一比一改造的,而经历了这次舆论风波,剧组被我连累,本来已经把房子租给了我们的房主中途毁约。
这件事造成的各种损失,归根结底还是要我们工作室承担。
而现在可以在原址上拍摄,无疑是雪中送炭,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原址拍摄的总成本至少比之前降低了一半。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原址拍摄,沈暨白批的?”
我接到副导演发来的消息后,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问林兮。
“小大姐,你觉得除了他谁还有这个闲心管我们?”林兮反问。
也是,只要和我相关的事,沈暨白甚至比我自己考虑得都周全。
而我却背叛了他,转头就把他的筹谋告诉了沈矜。
满心愧疚甚嚣尘上。
开车来到大家口中的新片场,那是我旧时最熟悉的地方。
我永远都可以将这个地址所在的社区、街道、门牌倒背如流。
曾几何时,每天出门和回家都要经过这个地方。
这条路就像是我青春相册的胶卷,事无巨细记录着我某段人生岁月里的每一个寒来暑往。
路过已经无人值守的门卫岗楼,走进有些荒废的小区大院,我抬腿迈进沈家老宅正厅那一刻,眼眶就开始发酸。
周遭人声嘈杂,混乱一片。
一些工人在忙着拍摄场景的搭建工作——搬挪扛抬,叮叮当当。
偶然还有一些大修土木的机械声传来。
我抬头便能看见大厅中央那个熟悉的楼梯,依稀又见到了当年楼梯上初见的少年。
薄凉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然后迎面朝我走来的是林阿姨,她笑容和煦,俯身将我拥在怀里。
再后面站着同样满脸笑意的沈叔叔。
他说,小梨啊,你暨白哥哥是学霸,你功课有哪里不会可要抓紧问他哦!
林阿姨听罢赶紧拉着我的手介绍,
“暨白比你大8岁,按辈分算,你就叫他哥哥好了。”
她暖得像太阳,从那天起,照亮了我的人生。
他清冷地点头,听见我被迫叫了声哥哥。
岁月流转至今,眼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而林阿姨和沈叔叔当年小心翼翼守护的温情依然存续在这栋房子里,甚至此刻置身其中的我还能感受得到。
那份浓烈的偏爱。
曾经站在楼梯上和我之间隔着数年代沟,冷漠寡言的少年,后来没有缘由也不问后果地执拗地牵起了我的手。
有三五个人推着一个大型设备从我面前路过。
设备太高,挡住了看向楼梯的视线,许是移动底座年久失修设备又太重,他们每往前推一步,底座的轮子都跟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尖锐声响。
刺得我耳膜疼。
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但周遭却突然传来了更刺耳的声响。
什么情况?
一瞬间眼前突然发暗,又突然白得刺眼。
我有些恍惚,甚至脚底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脑子里出现了一些记忆里未曾有过的画面。
我坐在一栋房子的二楼窗台,楼下路过一个模样干净的少年,那个人的脸,好像沈暨白。
又不似现实中那样清晰。
他看见了我,想跟我打招呼,又逃避般地挪开视线。
转身的刹那,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思虑……
不知不觉眼前的窗户被装上了安全护栏,阳光被分割成了一道道细长的射线……我双手抓着冰冷的栏杆,楼下的少年不见。
身后背景杂乱,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哭喊……
有几声尖锐嘶嚎锋利到仿佛要划穿我的心脏,整个人不禁浑身颤抖。
“江梨!你愣着干嘛呢,导演喊你半天了!”
有人拍了下我肩膀,我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几个已经架好的摄像机位的中间。
恍若隔世般的感觉。
并没有时间去追究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导演的催促声已经夹杂着不耐烦,我只能仓惶惶挪开脚步,
“哦……不好意思,这就来”。
甚至刚才的错觉让我分不清此刻是幻想还是现实。
它有些类似之前做过的梦,但为什么梦境会出现在白天?
而在这场白日梦魇里,我的心又那么刺痛。
接下来几天剧组开始紧锣密鼓地赶进度。
很多演员们都知道我最近正在被网友口诛笔伐的事,即使平日里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些人,也迫于经纪人和公司的压力大,有意和我保持着距离。
搞得休息时间里我只能和摄像大哥们在一起——他们甚至很多人连新闻都不知道。
吃饭间隙,周漾抱着盒饭朝我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筷子伸进我的那份盒饭里夹了块糖醋里脊,“可算吃上肉了,经纪人最近看我饮食看得特严,天天清汤寡水,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他边吃边滔滔不绝,看样子确实是很久没吃到肉了,此刻正满足得顾不得明星形象,吃得满嘴油乎乎。
我瞅着他,嫌弃地撇撇嘴,“吃完赶紧走,我现在是全民公敌,小心被代拍给拍到又上头条。”
他胡乱擦了擦嘴,仿佛没听见我说话似的,自顾自地打开了自己的那份盒饭。
确实健康,满眼绿油油。
他把它递到我面前,“要不要尝尝我的?”
我再次嫌弃地撇嘴,并迅速把凳子往后撤了至少一米距离。
一份低盐低脂的减肥餐而已,并不至于让我嫌弃到如此地步,我只是需要个理由可以坐得离他远一些。
距离安全了些,也便稍稍松了口气。
周漾淡定地看着我,将我的避之不及全然收进眼底。
他侧脸垂眸的气质像极了我剧本里对那个少年的描写。
清冷俊逸,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只管倔强地隐藏着,沉默的模样让人有些心疼。
他淡淡开口,“江梨,我不会让他们孤立你的,外面人太多我管不了,至少在这个剧组里,我不允许。”
说完他便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一只手始终端着他的盒饭。
甚至还边走边夹了一颗西蓝花放进嘴里。
随意的样子,让我觉得好像剧组是他家开的。
剧组果然快变成周漾开的了。
当晚他就以给我压惊的名义召集全剧组人吃火锅,大摆十几桌筵席。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的顶流明星,这样的饭局大家平日里削尖了脑袋都进不去,当然谁都不肯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同时大家也都深知今天之所以能和明星吃饭合影,全是因为沾了我的光,内心自然也对我多了几分亲切。
而接下来几天则更为离谱。
动辄就有几大箱子写着我名字的奶茶被大张旗鼓地运到剧组。
“感谢江梨请全体剧组人员喝奶茶”的标语比剧组开机那天的横幅还大。
我无奈地看着大横幅,伸手也拿了杯奶茶,插上吸管。
毕竟都是按我的口味点的。
说来也怪,周漾这么看似幼稚地折腾个一来二去之后,大家也便不太好意思刻意避着我了。
剧组很快恢复了往日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