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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章一晚上因为叶蓁的话辗转难眠,让朱辞调查了叶蓁和李煦安之间发生的一切,然后揣着那根玉兰簪一直到天亮。
“大将军,叶二小姐说的并非托词,在她和李将军闹退婚时,国师就一直护着她。”朱辞知道董章的心思,见他这般费思量,觉得既得不到,不如早些看明白。
于是凛然又道,“豫王身边的人传出过国师大人引雷劈了李将军,虽不知真假,但空穴来风未必是虚。”
“国师还和叶二小姐在白云观待了一夜,天快亮时玉尘子道长才赶过去···”
还还没说完,董章厉声阻止,“事关女子声名清白,不可妄言。”
朱辞急了,“卑职不提,旁人就会当没发生吗?大将军,您之前担心国师所作所为连累了二小姐,可您有没有想过,兴许是二小姐甘愿和国师不清不楚呢。”
“住口!”
董章脸色很难看,小心翼翼将簪子放回锦盒,“自己下去领罚,让柳亭这几日过来伺候。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本将军身边。”
“大将军!”朱辞不甘心,却也无奈,“卑职领命。”
董章左思右想,本打算找机会亲自问清楚叶蓁,但忽然生了一丝畏惧不安。
想起董苑唆使自己买簪子时,他也曾犹豫,“万一她心里有喜欢的人···”
“只要没嫁人就有机会!”
“大哥,你已经二十五了!保家卫国和传宗接代不冲突的。陛下此次提前唤你回京,大有留下你的打算,到时随便给你指一个不喜欢的人怎么办?”
“倒不如在陛下开口前,争取到自己喜欢的!”
“阿蓁被崔氏和叶蓉祸害,耽误了最好的议亲年纪,你不知道平日嫉妒她的人现在都嘲讽她是老姑婆。”
“阿蓁与大哥相差三岁,再合适不过。”
董章想到这,又重新把簪子拿出来随身带着。
不错,李煦安是道士,不能给她承诺。自己不一样,自己会宠她一辈子,若是他日战死沙场,也能护她一辈子的荣光。
董章信心满满出门,不想早朝就被皇帝指去操练北营。自豫王离京,李乘歌没德行担起北营,昨日又闹出士兵喝醉骚扰百姓的丑事,皇帝气得不轻,下旨给董章一月时间整肃军纪。
有了圣旨,董章就得日夜待在北营。
董苑一看,这怎么能行,恳求贤妃在陛下面前说好话,结果被贤妃训了一顿。
“胡说!军纪要务,岂能因个人私事耽搁?何况后宫不许干政。”
贤妃怒瞪着董苑,“这些年你白在我身边了,平日胡闹也就罢了,若你敢在董字上抹黑,我定然不饶。”
贤妃放心不下,命人看着董苑,暂时不许她出宫。
*
叶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边吃饭边听小年说了董章去北营的事,心知陛下多半要留董章在京重用。
董章守边十年,西北再无来犯,是时候架他的权了。
帝位是冰冷的,再有血肉的人在上头坐久了也会变得冷漠无情。
英雄,说到底也不过是掌权者手里的一面旗子,董家、孟家,用血肉精魂换来的国泰民安,到史官笔下只有统治者的光辉功绩。
叶蓁心疼董家,然而心疼本就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喝了杯茶整理好情绪,准备接着昨晚的针脚继续做衣裳,才引了线,玉露气喘吁吁跑进来,“二小姐,出事了!”
“咱们玉石铺子里的镇店墨玉出血了!”
叶蓁凝眉,“什么叫出血了?”
玉露喘了口气,“这段时间铺子不景气,昌伯将那块铜镜大小的墨玉摆出来吸引客人,倒是有效果。”
“今儿一早对面的铺子开门就喊死人了,原来是守店的小二已经僵硬了,浑身上下不见血迹,奇怪得很。”
“咱们铺子的墨玉却出了血。”
“现下已经有官兵围了铺子,等仵作验尸。”
叶蓁起身时被针扎了食指,心里越发不安。
“备车,我去看看。”
叶蓁让流霞准备了银票,过去后好打点官府的人,又让荣飞点了几个身手好的家丁一起出了门。
董章疾驰而来,见她神色不愉,“出什么事了?”
叶蓁还没开口,他翻身下马,有意护着胸口,“可要本将军帮忙?”
叶蓁见他上前,默默退开半步,“没什么要紧,只是铺子出了些事,我去瞧瞧。”
“将军找我有事?”
董章想了一路怎么把簪子送出去,这会儿见着人喉咙也紧,“阿苑这两日不方便出宫,之前与你约好商议花样的事怕是要拖后些。”
“她担心你着急,让我来说一声。”
叶蓁颔首,“好的,我知道了。”
见董章没有动作,叶蓁又道,“将军···”
“还有一事。”董章深吸一口气,星眸直直对上叶蓁黑葡萄似的眼睛,整个人比第一次上战场还要紧张无措。
但他今日必须说,否则再想见她至少要一个月后。
他伸手入怀,紧紧抓着玉兰簪,声线虽紧,但还算镇定,“感谢你选的荷包,我、我很喜欢,所以···”
簪子已露出一端,沈度忽然一身飞鱼服从天而降,“叶二小姐,玉石铺子的事,国师已经知道了,他在过去的路上,命卑职来接您。”
沈度毫无感情的目光在董章和叶蓁之间来回两下,才道,“您是现在过去,还是···等等?”
叶蓁想没都想,“现在。”
走出两步忽觉有些失礼,转身对董章行了个礼,“大将军恕罪,我得先去铺子看看。”
她挺直的鼻梁渡着温柔好看的光,垂眸的样子令董章移不开眼。
可他也实在抿不出笑,一点点把簪子推进衣裳,“二小姐有事先忙,本将军···没什么要紧事。”
叶蓁听出他口吻不太好,但实在没时间和心思多问,“多谢将军。”
她迫不及待上了马车,连头都没回。
董章只觉喉咙有些发苦,罢了,从北营回来再与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