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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被禁足在翊坤宫也好几个月了,但她并不担心,甚至前些日子她还听说弘历哥哥升了她的侄子讷苏肯的职,这就说明啊,弘历哥哥并没有忘记她,并没有忘记他们墙头马上的情谊,并没有忘记他们乌拉那拉氏的男人也是能撑起门面的。
以前的时候,宫里头的那些女人总是嘲笑他们乌拉那拉氏在前朝无人了,而在后宫也只有一个女人尚且还撑着门面罢了。
可如今,讷苏肯的职位上来了,以后乌拉那拉氏还会有更多能在前朝说的上话的男人,就像富察氏一样,而且她为弘历哥哥生的嫡子也会有一个足以撑起大清朝堂的母家。
想到永璂,如懿觉得自己一直被这么困在翊坤宫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永璂也大了,弘历哥哥也有了千秋,她身为永璂的皇额娘,总是应该为永璂打算打算的。
“容佩。”
“奴婢在。”如懿叫了一声,正在门外对着小宫女训话的容佩立刻丢下一句“好好当差,否则都仔细自己的皮肉”便迈腿进了殿内。
“娘娘,奴婢给您换点茶吧。”容佩看如懿盯着眼前的茶盏出神,还以为是茶淡了。
如懿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容佩,你看本宫还像个皇后吗?”
这话,容佩不敢接。
“皇上啊,可能已经忘了翊坤宫还有本宫这样一位皇后了,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容佩惊讶地看向如懿,不是早上的时候,娘娘才说过皇上升了讷苏肯大人的职,就是因为皇上还念着她,心里还有她吗,怎么忽然又变成了皇上已经忘了她了呢?
“你不懂。”如懿用戴着长长的护甲的手托着腮帮子,嘴角挂着一抹故作高深的笑容。
容佩心里升起一股不那么好的预感,但自打如懿在长街将她带走之后,她就发誓,此生此世,只要如懿有需要,她便可以变成一把刀一把剑,为如懿的马前卒。
“娘娘需要奴婢做什么?”时至今日,她没的选择,而且,她也不甘心就此被困死在这人迹寥落的翊坤宫,她要做的是有着凤仪万千的皇后娘娘的翊坤宫的掌事姑姑。
“你去一趟上书房,让永璂下了学来见本宫。”
如懿高高地昂着头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是,奴婢这就去。”容佩福了福身体,便抬脚往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住了脚步,走回如懿身边,“娘娘,奴婢想起来,今儿是休沐日,十二阿哥应该在撷芳殿。”
“哦,那正好,你去一趟撷芳殿,让他立刻来见本宫。”
如懿的态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让人看不出她对十二阿哥这个亲生儿子有多少母爱,倒是她看着自己护甲的样子,让人能一眼看出她是真的喜爱她的护甲。
“是。”
容佩领命而去,如懿不过是打了个盹的功夫,她便领着永璂来了。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永璂规规矩矩的给如懿请安,也看不出来他对母亲的境遇有多少同情,更看不出来他对母亲有多少依恋。
如懿静静的打量着跪在地下的儿子,哦,这就是她和弘历哥哥的孩子,这就是大清最尊贵的皇子啊,这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啊。
“娘娘——”容佩看十二阿哥已经跪了许久,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
如懿却不着急,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自己的护甲、手镯和戒指,然后才开口道:“起来吧。”
“谢皇额娘。”永璂起了身,便垂手站在一旁,他不知道今儿个他的皇额娘又想怎么样,但是按照往日的情形来推测,恐怕这也不会是一次令人愉快的母子相聚。
正准备去拿凳子的容佩却发现自己的主子并没有下一句吩咐,生生止住了脚步,有些奇怪的看向如懿,毕竟,她的主子是如懿,而不是十二阿哥。
“永璂,你近日可有去养心殿给你皇阿玛请安?”
“回皇额娘的话,前些日子皇阿玛曾经考校了儿子等几人的功课。”
如懿原本还在玩弄着自己的护甲,可一听这话,她便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向永璂,“你们几人?都有谁?”
“回皇额娘的话,皇阿玛考校了八哥、十一哥、十五弟和儿子的功课。”永璂的声音毫无波澜。
这是把目前尚且还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都叫过去了呀,甚至连今年才刚刚入学的十五阿哥也叫过去了,那岂不是将她的永璂当做了一般的皇子对待?
“你皇阿玛难道不曾单独召见过你?”
如懿的语气倏然严肃起来,永璂感觉到了他的皇额娘的态度的变化,但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并不曾。”
听到这话,如懿实在是坐不住了,她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下巴的赘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她语气严肃,“永璂,皇额娘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和其他的兄弟是不同的,你是中宫所出,理所当然是最尊贵的皇子,你将来是要继承你皇阿玛的大统的,所以,如果你皇阿玛因为政务繁忙,没有召见你,你也应该时常去给他请安,知道了吗?”
永璂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听见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是连起来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他是中宫所出又如何呢,他很清楚自己在皇阿玛的心目中比不过五哥,比不过十五弟,甚至比不过已经出继和硕履懿亲王一脉的四哥,他想皇阿玛并不想时时见到他去打扰他吧。
但,他的皇额娘应该也不会想听到这样的话的,“是,儿子会谨记皇额娘的教诲。”
如懿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若非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何至于此刻在这里对牛弹琴。
如懿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下一刻便要厥过去似的,容佩担心的赶紧上倒了一杯水让如懿就着她的手喝了,又立刻拍着如懿的背给她顺气。
“十二阿哥,皇后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您筹谋,您自己也该上点心的。”容佩实在看不下永璂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了,忍不住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
“多谢容姑姑提点。”永璂的话听起来倒是客客气气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永璂,你是本宫的儿子,你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额娘在这里受苦吗?”如懿的眼睛瞪的老大,她一贯喜欢嘟着的嘴此刻根本闭不上,“只有你承继大统,本宫才能成为皇太后,唯一的皇太后,你知道吗?”
如懿虽然努力的压低了嗓音,但任谁都听的出来她语气里的激动和急切。
容佩立刻抬脚去查看殿外的情况,皇后娘娘说的这些话,是大不敬!
“皇额娘今儿也累了,儿子先告退,过两天再来看皇额娘。”永璂仿佛没有听见如懿的话似的,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便起身出去了。
如懿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总觉得胸中有一口郁气怎么都无法理顺似的。
她盘算着过两天再将永璂叫过来好好说说,她是他的皇额娘,他们本就是一体的,她所做的一切筹谋可都是为了呀。
然而比永璂来的更早的,是皇帝的口谕,他停了她的中宫笺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