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界，顾名思义，被白雾笼罩，能见度极低。
除此以外，秦辰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自从那一声凄惨的怪叫之后，秦辰再也没有听到任何明显的动静......没有风、压抑、肃穆、以及一丝沁入骨髓的阴冷。
即使秦辰提前做了心理建设，但仍然有两点没有想到——
一是之前的那种恐惧感似乎不见了；二是......雾界居然有原住民？！
...
一耄耋的老者低头缓行，从白雾中现形时距离秦辰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如此之近，二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哎哟...哎哟...吓死老头子了！哎哟...哎哟...”
秦辰定神一看，这家伙双足四手，穿着阵列帝国标志性的服饰，很明显是个幽魂！与沙界遇到的阿尤没什么区别。
“你是什么人？”
“老头子是阵列帝国十三阵士团的一等列士长！”老者在自报家门时出奇地自信，连佝偻的身板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奉命镇守要道，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通过！”
“奉命？奉谁的命？”
老头子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是打量起秦辰：“奉命镇守要道的是老头子！你怎么盘问起我来了？你又是谁？”
“秦辰。”
“你要去哪？”
“我要找——惧烬。”秦辰死死盯着面前之人的脸，开门见山地报出了雾界的心神法相之名，他想看看这奇怪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听说过！你走错道了！”
老头子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像有假。
“你就没想过逃离这个鬼地方？去那里看看？”秦辰指了指上方。
老头子忽然来了兴致，语气中却又带着几分不信：“难不成......你是从那里来的？！”
“当然。”
“信口开河，你怎么证明？”
“在漫天黄沙、汪洋之海和绿瘴之森，我见过很多和你一样的人。”
老头子摇摇头，不信：“去过的人都说那上面变化莫测，是绝好的地方！但你这套狗屁说辞，是个人都能编出来！”
秦辰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绿色的宝石：“这是从绿瘴之森里带来的东西，这个总能证明了吧？”
“通关令牌？！”
“啊？什么？”
“天呐...天呐...老头子在这里守了一辈子...终于等到带着通关令牌的大人了！”老头子激动地浑身颤抖，语无伦次，“我该该该准备点什么？不不不，我现在就要走！终于可以去贝塔层了！老头子以为被抛弃了......”
“去贝塔层？”
见秦辰诧异，老头子忽然觉得失礼，赶忙道歉：“带着通关令牌的大人，是老头子太激动了，忘了带大人验收成果！大人...您随我来！”
老头子完全变了一副嘴脸，腿脚也灵便了起来，带着秦辰就往白雾深处走。
秦辰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宝石，心里不免嘀咕——怎么回事？怎么处处都透着怪怪的感觉？
...
雾界里的景致总有一层灰蒙蒙的凋敝感，秦辰时不时能在地上看到些破碎的瓶瓶罐罐...
透明的试管壁上，附着了些不同颜色的残留液体。
气味刺鼻。
“到了，咱们到了。”老头子脸上莫名挂着兴奋，忽然开口道，“且等一下，老头子找个好宝贝。”
说完，他便颤颤巍巍地钻进了白雾中。
秦辰也终于有时间探索一番......左手边十五步有盥洗的池子，出水装置年久失修早已锈蚀斑驳...池子里有冲刷的痕迹，且应该发生在不久之前...不过有一条明显的拖拽血迹未清理干净，被秦辰注意到。
顺着那条血迹，秦辰一路找寻，发现了一条隐蔽的排水渠。
而在排水渠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斜向下的扇形敞口，敞口上方有金属盖板遮挡，加之白雾浓厚，使得很难看清扇形敞口内部的情景。
但血迹很明显流进了敞口，因此秦辰扶住水渠一侧，身体前倾几乎将半个脑袋探进了金属盖板之下...
模模糊糊之间，好像有个拳头大小的头骨滚了过去，咔的一声。
秦辰不确定，又往前探了探，结果一张煞白的脸直接怼在秦辰面前！
...
“你在看什么？”
...
“嗯？”
“你在看什么？”老头子又问了一遍。
秦辰这才发现，老头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上还提着两件厚重的防化服。老头的身后有一扇密闭的厚重铁门，钥匙已经插进了锁孔。
“盥洗池呢？排水渠呢？我明明看见血迹...骨头...和......”
老头子并不惊讶，只是将防化服递得更近：“大人，那门内闷得很久，空气污浊，安全起见还是得穿上这个...”
“不对！我刚才明明在那个方向！”
秦辰没理老头子，朝着左手方向跑了十五步，却没看到任何盥洗池。
再凭记忆去找排水渠，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为什么？明明几秒钟前还在这里的？又是幻觉吗？！”
老头子夯吃夯吃地追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大人...错了...方向错了...咱们要去的地方不在这边。”
秦辰找寻无果，只好跟着老头子回到了铁门前，穿上了防化服，老头子这才动手去转门上的钥匙。
穿过大门，秦辰意识到自己进了一座庞大且古老的建筑...虽然建筑密闭，但依旧难逃白雾的侵袭，室内的雾虽然比室外淡，但能见度也就十几二十米，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秦辰无法看清建筑的总体构造，但能看见脚边无数摔碎的瓶瓶罐罐...腐朽断裂的桌椅家具...还有从未见过的奇怪装饰...
“为什么，”秦辰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捡起脚边的一截玻璃试管，“为什么雾界总能见到这种东西？！”
“因为这里曾经是实验室啊。”
“什么实验室？”
“大人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呀，这里是观察者的实验室啊。”
“啪——”
秦辰一惊，手上的玻璃试管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而这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了许久，传播到白雾极深的深处！
接着，一声凄厉的、尖锐的惨叫声从建筑深处传来，就像是某种回应！！
秦辰在听到那惨叫声时，全身的毛发倒竖！那声音带着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惧情绪，挠抓着秦辰的神经，使其出现了短暂的大脑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时，那惨叫声已经不再...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声音？除了大人摔碎瓶子的声音...老头子什么都没有听见。”
“不可能！刚才明明有个活人在尖叫！！”
“尖叫？”老头子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这实验室荒废了千百年，哪里还有什么活人活物呐？死物怕是都找不到咯！”
“你装听不见是吗！”
“岂敢？大人......您莫不是在考验老头子？这些年我奉命守在这里，一分钟都没敢懈怠过！我以这条不值钱的老命起誓，绝没有放过哪怕一只飞虫飞进来！”
“......”秦辰觉得无法与对方沟通。
这老头奇怪得很，你说他正常吧，他处处透着怪异，你说他怪异吧，又说不出具体怪异在哪里。
明明是双足四手的阵列帝国人，却和之前见到的那些幽魂全然不同，彷佛是个老糊涂的家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五界狱中的雾界...也不知道试图往上逃跑...
但是，他那双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盯着秦辰，眼神从来也不回避，直白得像个不长心眼的孩童...
可是那满脸的皱褶，苍老的皮肤，尤其是那几只手的手背...又在说着另一个不同的故事...
秦辰的目光自上而下落在老头子的一只手上，忽然一愣，整个头皮都麻了！
因为不知从何时起，那老头正牵着一只惨白的小手！
“你TM握着个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