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后,没有人清理现场,直接封了。
因为进了展览馆后,秦辰不仅看到了满地的焦黑废墟,甚至还看到了人骨。
在手电照射下,阿兰在废墟中捡起一截非常短小的骨头:
“桡骨和尺骨...这分明是个孩子的小臂!为何没有人来收尸安葬的吗?”
秦辰拿手电在阿兰脚边晃了晃:
“你看这地面,门口部分的脚印非常杂乱,但这里面完全没有人进来过...像是有什么阻拦他们进来一样...或是因为恐惧什么而不敢进来。”
“这不是一个办画展的地方吗?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地方呢?”
“可能没那么简单...我们走深一点看看。”
...
走过一条长长的展廊,二人进入一座开阔的展厅。
原本环绕展厅有一圈玻璃橱窗,但在火灾中破碎了,橱窗内的展品全部被烧毁。
墙上也有一圈画,如今只剩下破败的画框。
秦辰顺着橱窗逆时针走,而阿兰则顺着橱窗顺时针走...没走几步,就听见阿兰的呼唤:
“天机大人,您过来看一下!这里有东西没被烧毁!”
秦辰赶了过来。
没被烧毁的是一株迷你盆景。
“这蓝色的花是什么品种,你认识吗?”
“天机大人,盆景花盆上有标注......保存得还算完整...”阿兰轻轻拭去标注上的浮灰,“幽冥扶桑花,一种生长在海边峭壁岩缝里的珍稀植物...”
“喜好温暖湿润的气候,不耐寒霜,不耐阴,移栽成活率极低...本株展品用紫木槿作砧木嫁接...”
“属于...异源...异源...”
因为标注上的字很小,所以阿兰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楚。
秦辰一直都是站在旁边听阿兰读上面的内容...见其卡壳,秦辰问道:“异源什么?”
“嵌合体?!”
“嵌合体?这个词我们是不是在哪听过?”
“回天机大人,酒肆里,渡边医生的朋友说的...他说酒肆老板女儿不是老板生的,就是因为‘嵌合体’。”
经阿兰提醒,秦辰想起来了。他眉头微蹙:“这个嵌合体到底是什么?”
“这里有解释...”阿兰注意到嵌合体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①标,顺着往下看,在最底部找到了注释,“不同遗传性状嵌合或混杂表现的个体,出现该病状的人员往往伴随精力极度旺盛,有时出现多重人格的精神错乱症状。临床还出现偶尔患者血型变换的症状。”
念完,阿兰困惑地抬头看向秦辰,很显然,她不太理解这个注释的具体含义。
“也就是说,嵌合体这种现象会出现在各种生命体上,植物可以有嵌合体,人类也可以有...”
“好像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要在盆景下面,刻意解释强调人类嵌合体的症状?!”秦辰质疑道。
“这个......”
秦辰有一种不适的感觉,这种感觉源自于似乎有人刻意要强调点什么...但是又抓不住那个最关键的点...像是在泥沼里面找东西,摸来摸去全是稀泥,难以分辨。
“天机大人,其实阿兰还有一个疑惑,这火灾不是发生在几个月前吗?为什么盆栽还活着?”
秦辰抬头看了一眼,见到顶部有一块玻璃天窗:
“天窗透光,白天有阳光;同时天窗破了,雨水能淋进来。”
“可是,雨水好像淋不到盆栽的位置,刚才我还拭去标注上的浮灰呢...”
秦辰警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浇水照料?!”
“但咱们之前发现脚印都集中在门口,里面没有人进来啊...”
“确实很奇怪...”秦辰思考了一会,继续道,“我们先不纠结这个问题,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好。”
......
二人在展厅里搜寻了很久,可能有一两个小时之久。
但除了扶桑花盆景以外,没有找到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毁了。
正当二人准备撤离时,却赫然发现展厅墙上多了一幅完整的画!
外面的雨停了,冷白的月光透过顶部的天窗洒在展厅的墙上,正好照亮了一幅画!
“这里之前有画吗?”阿兰大惊。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没有的...这个位置太明显了,我们不会错过检查...”
虽然觉得诡异,但二人还是忍不住走近一些,抬头看去。
画面上,是一个死寂般宁静的旷野。平静如镜的海、一马平川的沙滩、荒凉的海岸,以及一个不可能在这个环境中出现的方形台座、一块板、一棵树。
画中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只钟表——
它们都变成了柔软的、可以随意弯曲的东西,显得软塌塌的。
如同面饼一样,钟表或挂在枯树枝上,或搭在平台的边缘,或披在怪物的背上...
...
“这幅画为什么这么怪异?这画的是什么?!”阿兰忍不住蹙眉吐槽,因为画面带给她的不适感远远超出了她的审美边界。
“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瓦多·达利的名作《记忆的永恒》。”秦辰非常笃定地回答。
“天机大人,这幅画想表达什么?”
“达利在创作这幅画时,受到了弗洛伊德‘潜意识’学说的影响。他想表达的是个人梦境与幻觉,在梦中,所有的一切发展都是不可控的、不可理喻的,达利在试图记录这种潜意识里的东西。”
“所以,这幅画作讲述的是梦境?”
“梦境和潜意识吧。”
“难怪画面很奇怪,尤其是那三个钟表...盯着看的时候,感觉整个视线都开始摇晃...似乎时间流速都发生了变化。”
“确实...这就是达利手法出色的地方。”秦辰走到画作前,伸手轻轻触碰了画作上的钟表,“果然,这是一幅仿制的假画...真画一直都收藏在纽约现代美术馆。”
“......”
“即便是假画,也太不正常了。阿兰,你做好照片记录,然后我们撤。”
“......”
“阿兰?”
因为阿兰一直没有给回应,秦辰回头看了一眼...
但是却发现,人不见了!
阿兰人呢?!
“阿兰?阿兰?!”
因为担心引起外面巡逻老头的注意,秦辰只能压低声音呼喊,在展览馆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难道阿兰提前撤出去了?
想到这里,秦辰开始往展览馆的门口走。
东边的海面上已经泛白,天快亮了?!
怎么会这么快?
秦辰脚步越来越快,一步迈出了大门...
海风迎面轻抚,鸟儿已经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歌唱。
远处有公鸡打鸣的声音,几个农夫赶着牛车,驮着木柴匆匆而过...
牛车?
“嗡——嗡——嗡——”
秦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天空中传来飞机引擎轰鸣的声音!
农夫们忽然间就慌了,弃下牛车就跑!
接着,远处就传来轰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