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条成年蓝鳍金枪鱼,价值1500万星之轮。
图个吉利,店家收了1468万,刷的卡,叮一声,6个亿变成了亿。
成交有个小仪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纸彩片飞了一头一脸。
老板40多岁,左一声右一声地喊着秦辰‘哥’:
“哥,您在这签字!”
“哥,口渴不?”
“哥,我上午才杀了一条上好的,我就是觉得跟哥一见如故,送哥半条!”
“哥,要不咱们现场品尝一下?”
老板自说自话地招呼手下取来半条鱼,抄起刀具就开始工作:
“哥,口感来说,大脂好于中脂好于赤身。哥您瞧瞧,这大脂色泽粉红,一如少女燃烧的丰唇,饱满、丰润、多汁,咱们今天就吃这个!”
秦辰倒没什么感觉,但身前背包里的西格玛两眼放光,焦躁难耐,于是对老板说道:
“其实我还有个姐,不是血缘关系的那种,是我老板家的...”
“我懂,我肯定懂啦~”老板小眼珠一转,指了指秦辰的腰间笑道,“我一早就看见了,肯定是姐送的!”
秦辰的腰间,别着个发着光的小物件。
平日里被上衣盖着很难注意到。但这会因为胸前背着包,左挪右蹭地把小物件给露了出来。
无他,就是莱耶斯的灯。
秦辰一直头痛难忍,直到这两天才偶然发现,每当靠近这灯光时,症状会有极大好转。
原先的灯罩十分古朴且体积大,不利于随身携带。秦辰换了个迷你玻璃球灯罩,不仅轻便而且好看。原先可以挂脖子上的,但胸口总‘走光’略微有一点愚蠢,所以最后就别在腰间了。
秦辰显然不愿谈及此事,他拉了拉上衣将灯给盖上,然后指着桌上的鱼说:
“所以大脂留给她吃。我们吃赤身吧!”
“最好的部分肯定留给姐嘛!哥,你可真疼姐!”老板贼兮兮地戳戳秦辰的肘部,“哥的老板家,有几个好姐姐?介绍介绍呗,其实我也不想努力了!嘿嘿嘿!”
秦辰将切下来的大脂,一块块地喂给胸前背包里的西格玛,云淡风轻地问道:
“你确定?”
这一举动着实吓坏了老板,号称‘深海蓝钻’、‘食材里的劳斯莱斯’的蓝鳍金枪鱼大脂,就被秦辰这么廉价随意地往一只猫的嘴里塞...
更可怕的是,那猫的胃就像无底洞,怎么塞都塞不满...
“不是说大脂留给...姐吗?”老板震惊地问道。
秦辰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老板,未发话。
“哥...这猫...莫不是老板家的姐姐?”
“不然呢?”
“姐平时...都这么吃饭的?”
“不然呢?还要我介绍吗?”
“齐大非偶,不敢高攀...鄙人方才孟浪了...”
老板一副俨乎其然的姿态,逗得秦辰发笑:“老板,今日吃不完的部分,麻烦你打包送到这个地址。切记!莫要透露是我送的。”
纸条上的地址写的精卫甜海三期负一层东海龙宫。毕竟吃了人家东西,该补该还,不可儿戏。
......
从店里出来,顷刻间就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南来北往的,鱼龙混杂。
海鲜市场也不全是富丽堂皇的大资本家,本质上说,这个市场还是以小商贩为主的。
早些年渔业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上,但生命族群的张力,不是用科技手段就能限制住的。
这些圈养的鱼类,终归有一些最桀骜不驯的逃离了人类的控制,去往海洋的其他角落繁衍生息,最终遍布整个木卫二。
也因此供养出一大批小渔民和小鱼贩。
木卫二是个被数万米厚的冰层裹起来的冰球,捕鱼条件极为苛刻。大资本家们圈养水产就是省去捕捞的成本。但小渔民们想要捕获那些野生的鱼类群落,属实不易。
于是,他们发明了海底赶罾的方式来捕鱼。
‘罾’是上古时期,一种用木棍或竹竿做支架的方形鱼网。赶罾,就是用赶的方法捕鱼。
可在海底如何赶罾呢?
因为木卫二的海底有不少火山,为海底热液系统提供能量,同时生命体可以利用其中富含的化学能。
因此很多鱼类喜欢聚集在火山口附近觅食。
渔民们在火山口附近布上一些‘赶子’,这些赶子可以发出低频振动,并短暂改变周围海水的盐度,模仿火山喷发前的征兆。
鱼类很敏感,就算再喜欢火山口附近的环境,但火山喷发还是避之不及的。
通过这种方式,渔民将鱼群赶往特定的方向并捕获。
但这种捕鱼方式并不安全。木卫二海底火山多半都是活跃的,捕鱼过程中偶尔会遇到真的火山活动,生还概率极低。
虽然官方一直禁止这种捕鱼方式,但在民间,这种捕鱼方式的效率最高,所以总有人铤而走险。
秦辰也注意到,周围不少人坦露着结实、发达、泛着油光的胸口,表情狰狞凶狠,绝非等闲。常在刀尖上行走的人,长相上也能看出来几分。
于是下意识将西格玛的小脑袋往背包里按了按:
“不怕不怕,背包里安全的。”
但西格玛却有些焦躁,左顾右盼,不愿意被秦辰塞进背包。
“这里有什么可好奇的?都是人,没有鱼。”
飞船停在街道另一头的公共船坞,正常走路穿过去要十多分钟。但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步行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秦辰打算从巷子里抄近路,但进了巷子没几步,就发现路被封住了。
几个脖子上有纹身的黝黑年轻人,腰间挎着砍鱼的刀具,在巷子里晾渔网。其中一红毛见秦辰靠近了,举起磨刀棒指着秦辰来的方向:
“掉头回去!”
“为何?这路不能走吗?”
“废什么话!没见到在晾渔网?!”
那渔网面积很大,几乎拦住了路,但多少还是留下了一道口子,一个人通行并不成问题。
秦辰指了指渔网边的缝隙,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
“这里不是还有个口子?我赶时间去船坞。”
“你TM听不懂人话是吗!”红毛握着磨刀棒使劲挥舞敲在墙上,一声巨响,“滚回去,别找死!”
另外几人也放下手里的活计,直勾勾盯着秦辰,手里开始从身后掏家伙。都是些明晃晃的切鱼长刀,常年沾着鱼脂,切肉如切纸般,锋利异常。
显然,这帮人是亡命之徒,秦辰不傻,一步一步退出了巷子。
可主街道上人越聚越多,沿街商铺一家接一家地迅速闭门。有些顾客反应快,赖在店家不出来;但有些顾客,只能担惊受怕,被人流裹挟着向前走。
秦辰知道情况不妙,于是钻进了另一条巷子。
然而,巷子里也有人在晾渔网,几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叼着烟、占着路。
一连钻了几条巷子,无一例外,都有人在晾渔网。就像是‘赶罾’,这帮人策划好的,把人群一点一点地赶往他们想要赶往的地方。
主街中心有一座广场。广场上一座鱼叉雕像,正对着一栋三层洋楼。
楼前一块不起眼的标牌,写着“木卫二渔联会”。
人群停在渔联会前,领头的男子面部有一道疤,站在鱼叉雕像上,冲着楼里面喊:
“费狗杂!滚出来!!”
“滚出来!!!”人群山呼海啸地呼应。
秦辰被夹在人群中,动弹不得。怀中的西格玛受惊了,尾巴炸毛,小耳朵向后飞,嘴里不断发出‘嘶嘶’声。
“别怕别怕,没事的,不是针对你的。”秦辰努力安抚着。
身后有人在挤自己,硌着腰很不舒服。秦辰回头,只见一看着抠搜的小老头在身后。
小老头弱不禁风的身子骨,简直要被人群给挤碎了,他见秦辰回头,挤出个歉意的表情:
“对...对不住啊,小伙子。我早知道今天会这样,但腿脚不够快,没来得及走掉。”
秦辰见小老头似乎知道些什么,于是问道:
“这些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这些大都是渔民,来渔联会讨公道的。这个月都三回了。”
“讨公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不就是渔联会通过的决议,禁止赶罾捕鱼,禁止市场上售卖赶鱼用的‘赶子’。”
秦辰对这些并不了解:“赶罾?赶子?”
“赶罾是渔民们最常用的捕鱼法子。就是用‘赶子’模拟海底火山喷发前兆,将鱼群赶到固定的方向,再用渔网捕获。这基本是渔民们吃饭的饭碗,被渔联会禁了,就相当于砸了大家的饭碗。”
“原来如此。那渔联会禁这些的依据是什么?”
“说是赶子的低频振动会诱发海底火山喷发!”小老头煞有介事地感叹,又挪了挪身子,“对不住啊,年纪大了就剩一把骨头,硌疼你了吧?”
秦辰的腰确实被小老头硌得生疼,但又没有空间躲开。怀里的西格玛越来越焦躁,秦辰被牵扯了精力,也就顾不上疼。
紧贴着二人的还有一位义愤填膺的中年男子,健硕有力,一身鱼腥味。
他听到小老头说的话,怒从中来:
“狗屁玩意!诱发他家祖宗的火山喷发!!就是那帮大商户联合渔联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大商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辰想起刚才卖蓝鳍金枪鱼的老板,穿着打扮,确实和这些渔民不同。可以说一个天一个地吧。
“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垄断鱼市的价格吗!”
小老头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些年,我们小渔民捕的鱼丰富了市场,同时也让更多百姓能吃到便宜一点的鱼。谁承想,动了这帮人的蛋糕,直接砸我们的饭碗!!欺人太甚!!”
远处,鱼叉雕像上的刀疤男子还在带着人群喊:
“费狗杂!滚出来!!费狗杂!滚出来!!”
秦辰又问:“这个费狗杂是谁?”
中年男子指着三层洋楼的顶楼阳台:
“就是那个狗东西!渔联会的狗屁主席!费力威!”
秦辰定睛一看,就见那洋楼阳台的门被推开,一身着黑色大氅,胸前印着四叶草图案的男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