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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那个大小姐,叫什么名字?”倾城小心翼翼地问。
想不到,老俞将军竟老脸一红,而俞飞放下筷子笑了:“若是妹妹在世,一定会怨恨父亲给她取这个名字的。”
这倒是把迪丽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你快说说,我都好奇了!”
原来老俞将军这小女儿出生的时候,恰好天边一群大雁飞过,他便想着,既然哥哥叫俞飞,索性就把妹妹叫做——俞鸟。
据说还是因为接生婆觉得看不过去,才劝说老俞将军改成了“俞袅袅”。
迪丽:“……”
确实是,会怨恨取名的程度。
倾城认真地看着老俞将军:“虽然我只是个山贼,但山贼向来耳目众多,或许见过也说不准,回头我让他们吩咐下去,整个京城内外都帮忙找一下。”
老俞将军叹了一口气,眼神坚毅:“这么多年,大概是找不回来的。”
原来,当年俞袅袅幼年走失原因,竟与皇室有关。正值皇帝南宫正淳开国,根基未稳,朝政内乱,遭遇贼人追杀,当时还不是将军的老俞保护着年幼的南宫彦和俞飞突围,而忠仆前任管家俞忠带着俞夫人和袅袅断后。
为了混淆贼人视听,甚至将南宫彦的外衫一分为二,还给袅袅也一起披上了……
正是因为这一半的外衫,导致了一场妻离女散的悲剧……三日后,内乱平息,只寻回了俞夫人的尸首,俞忠和俞袅袅却没了踪迹。
那场血腥的追杀之后,南宫彦得以保全,老俞也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在老俞将军心目中,袅袅早就和俞夫人一样,为国捐了躯。
“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这个故事。”老俞将军抹了一把眼睛,分明隐隐就是两行老泪,“这酒,还真是呛眼睛啊……”
一门忠烈。
倒也想不到,这将军府大小姐竟然和南宫彦有这样的缘分。
倾城喉间也有些哽咽:“老俞将军……”
老俞将军抹了把眼睛,笑着说:“叫老俞将军多生分,还是叫父亲吧。喝酒就是要喝得痛快,今日不是庆祝胜仗归来吗?现如今我膝下儿女双全,还一个是西漠驸马,一个是三皇妃,父亲也是欣慰至极。”
倾城拿起海碗满上一碗:“好,敬父亲!”
老俞将军也拿起海碗:“这架势!颇有我的风范!比我这儿子更像我儿子!”
俞飞抽了抽嘴角,勉强举起手里精致的酒杯跟那两个喝酒不要命的家伙碰杯。
“我也来我也来!”迪丽也拿起海碗一起碰了个杯。
一时间,其乐融融,欢愉胜意。
突然,管家急匆匆过来:“将军、公子、小姐,外面有人找上来,说是……”
说罢,欲言又止地看了老俞将军一眼。
老俞将军微微皱眉:“说是什么?”
管家不敢隐瞒:“说是,来将军府认亲的……”
认亲??
随后,下人迎上来一个看起来甚是弱柳扶风的娇娇小姐,穿着素色的水蓝色长裙,挽着发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朱翠,唯独一双潋滟好像会说话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随后,水蓝色面纱被纤细白嫩的手指摘落,脸上有淡淡的伤痕,更显得我见犹怜。
那娇娇小姐款款行礼,声音极为娇弱可怜的模样:“小女俞袅袅,见过诸位。”
众人陷入了一阵错愕。
要不要……这么说曹操曹操到啊……
老俞将军和俞飞,直接愣住,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还是迪丽拎得清,直接出了席,站在那人眼前打量了一圈:“别以为随便自报个家门我们就信,你来这里认什么亲?你倒是说说,这里哪个是你的亲人?”
那自称俞袅袅的女子抬眸,看着老俞将军和俞飞缓缓启唇:
“小女,自然是来认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哥哥。”
“我幼年失散不记事,只记得与一老伯管家相依为命,一直在躲避追杀、颠沛流离、吃尽苦头。脸上的伤,也是当年留下的……若是脏了诸位的眼,我便把面纱重新蒙上便是……”
说着,便楚楚可怜地把面纱重新覆上,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仅仅三言两语好像是已经受尽欺负委屈的模样……
俞袅袅接着说起自己的经历,声音间带着哽咽:“我们找了个偏僻村落,老伯管家将我抚养长大,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有亲生父亲,也有哥哥。当年,父亲是为了保护年幼的三皇子,才把我交给管家,还把三皇子半截衣衫披在我身上……”
她所讲的故事、细节,确实,与老俞将军刚刚所说的从不为人道的经历,不出其二。
俞飞也微微皱起了眉:“那老伯管家是否还在?怎么没和你一起前来,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我们隐姓埋名活了许久,老伯已经因病故去,临终前才告诉我这些。我也是一番辗转才找到了这里,来之前。也听了不少关于将军府的故事。”
俞袅袅,这个名字确实只有冠在这样的女子身上,才不会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反而觉得——人如其名、袅袅娜娜。
她的眼里已不知何时起噙满泪水:
“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袅袅原本也打算自己一个人默默无闻在京城中生存就好,只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来投奔……”
迪丽只觉得浑身都是不自在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回呛了一句:“前段时间,大家都穷途末路了,老俞将军中埋伏,俞飞中了毒,这种时候你就默默无闻了,让倾城去上战场;转眼倾城打了胜仗救了老俞将军回来,你就走投无路回来捡现成的……不得不说,你可真会挑时候认亲!”
“我知道,已经有人认了将军府大小姐的位置,我真的不是来说倾城姐姐鸠占鹊巢的。”俞袅袅咬了咬嘴唇,一脸歉意,“倾城姐姐从军威名远播,我也很喜欢倾城姐姐,她性格又好,潇洒自由,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可以鸡飞狗跳……我就不行了,真的羡慕得很。”
倾城嘴角抽了抽:这是在夸我?我怎么听不出来。
气氛一瞬间凝固。
袅袅见大家都不回应,手足无措地张张嘴又红着眼眶低下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让你们不开心了。你们今日将我赶出去也行,起码,在小女走投无路亡命街头之前,能够见一见父亲和哥哥,也算无憾。”
只听得门口传来一句“三皇子到!”
随后便看见一袭银衫的颀长身影走来。
南宫彦作为皇子,班师回朝,理应先回宫禀告请安行礼。
反正近期皇帝在厉凤行那里碰了壁,反倒夜夜流连西宫娘娘胡作菲的宫殿,据说是身子愈发不适,唯独西宫娘娘宫里的香气十分提神……
具体是哪里的香气,也没有人敢问。
日子一荒唐,对于班师回朝的例行封赏也十分随意,皇帝对于倾城替兄从军一事,不追究也不深问,就这么过了,只道是打了胜仗有功,让礼部一并论功行赏就是。
南宫彦索性就礼节性地走了一圈,便急匆匆回到将军府来见倾城。
军营中的那场成婚,是他嫁与她。
而宫闱的三皇妃册封,是她嫁与他。
他才不想马虎。
他只想尽快行册封之礼,提上日程,将倾城接到宫里来。
嗯……似乎这将军府多了个人。
不过他倒也无暇顾及,只顾满心满眼都是倾城地向她走去,握住她的手:“倾城,我来了,可有想我?”
倾城对此哭笑不得:“这才分离了多久……”
迪丽打了个哈欠,意有所指地看着俞袅袅的方向:“三皇子来得正好,这里正巧啊……有杯上好的绿茶。”
俞袅袅侧身,向着南宫彦福了福身子,却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扭,突然往南宫彦的方向扑了过去,眼看就要摔进南宫彦的怀里……
“啪——”
清脆的一声响,俞袅袅水蓝色的身影直接划了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南宫彦优雅地侧了个身,连俞袅袅摔下时飘起的衣带都完全碰不到他。
俞袅袅支撑着起身,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乌发微松,看起来有些狼狈:“三皇子……”
她原本以为,她这副任谁看了都心软的作态,三皇子南宫彦必然是绅士地扶她一把,而后她便可趁势摔进他的怀中。
这一闪、一摔,一气呵成,倾城觉得极爽。
要不是略微顾及她占了人家的身份,她早就看这个俞袅袅不顺眼,想将她扔出五尺远教训教训……
她故意抬眼问南宫彦:“大彦,你怎么不扶人家一把?”
南宫彦用指腹轻轻磨砺着倾城的手心:“作为小俞将军的‘新夫’,本郎君自然要‘恪守男德’,与其他女子保持距离。”
袅袅眼眸低垂:“真好,袅袅真的很羡慕倾城姐姐,我也时常在想,如果有男子如此珍惜我,我一定温柔以待,绝不打他、骂他、欺负他……”
听罢,迪丽直接把整盘糕点端到自己面前。
俞飞:“你干嘛?又没人跟你抢。”
迪丽拿起一块糕点塞嘴里:“绿茶喝多了有些反胃,我拿点糕点顺一顺。”
俞袅袅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老俞将军:“袅袅真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我原本只是想来加入这个家的……”
“你先留下来吧。”老俞将军缓缓开口。
确实,能说出完整的故事,再加上年纪相仿,老俞将军虽然半信半疑,也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他又说了句:“在圣上面前,我已经收了倾城为女儿,倾城对将军府有莫大的恩情,我也真心将她当女儿看待,所以你只能暂时以义女之名留在将军府,对外,就当我在民间多收了个女儿。”
千里认亲,明明血脉相承却屈居义女,任谁都接受不了,但这位俞袅袅倒是“识大体”得很,当场行礼:“只要能留在父亲身边,袅袅愿为义女。女儿,拜谢父亲。”
起身后还不忘十分得体地,跟一边互喂糕点的俞飞和迪丽行礼:“袅袅,拜谢哥哥和公主嫂嫂。”
最后,俞袅袅转身:“谢谢倾城姐姐和三皇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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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娇娇软软的声音忽然停顿,红着脸看着南宫彦:“三皇子哥哥这个名字叫起来属实诡异,刚刚听倾城姐姐喊你大彦,我可以喊你彦哥哥吗?”
南宫彦冷了冷脸:“不行。”
俞袅袅没有想过被拒绝得如此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差点没把于倾城乐死。
但俞袅袅不依不饶,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他:“……可是三皇子哥哥听起来,就不是很好听。”
南宫彦不假思索:“那就尊称本皇子为【三皇子】即可,本皇子不喜欢与别人攀亲带故。”
俞袅袅:“……”
狠,还是你狠。
***
午后,迪丽神秘兮兮地把于倾城拉到一侧:“倾城,我告诉你,你小心点那个女的,我看着,这个女人啊,一定有问题。”
于倾城:“你说俞袅袅?”
迪丽一本正经地分析:“没错,我跟你说——她看着就特别像……我父王宫里那些整日阴阳怪气的妃子,也是整天捏着嗓子‘哥哥哥哥’地喊……”
迪丽回忆起自家父王宫里那些矫揉造作的货色,情不自禁都要“YUE”出声:
“有时候啊,我都特别想跟那些女人说——你把我爹当哥哥就别让我喊什么娘娘,有本事一起来做公主啊!整天哥哥哥哥的,你要下蛋啊?”
“要是早知道俞飞的妹妹是这种人,我才不会选择嫁给俞飞这个小子呢,跟这种妹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是真的怕自己哪一天啊,瞅着她腮红有点淡,上前就是一巴掌,让她把舌头、喉咙、脑子都捋直了好好说话。”
“倾城,我跟你说,我见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你那些都是话本子里看的,我啊,是实打实后宫圈里长出来的,什么样的千年狐狸我没见过……这款茶香四溢的狐狸,我可太熟了。”
倾城噗嗤一笑:“有这么神神叨叨吗?不过就是一个女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我还怕打不过她不成?”
迪丽轻轻咳嗽了两声:“倾城,这个你可得听我的,我作为西漠皇室上一届宫斗冠军的女儿,负责任地告诉你,这种女人啊……人家不打面上的架,私底下指不定怎么挖刨,让你不知不觉就打不过她了,不信你看看……”
伴随着迪丽眼光的示意,倾城好奇地往前面张望……
俞袅袅正端着茶水走近了俞飞和南宫彦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