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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
皇帝皱着眉头,猛然站了起来,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捂着胸口喘息:“你……所言是真?”
南宫雄甫面不改色:“臣弟已查明,顶天寨与罗番勾结,私下传递军事情报,证据确凿!但在围剿顶天寨之时,大部分山贼已经逃走了,那为首的妖女畏罪自杀,三皇子南宫彦袒护妖女,分明脱不了干系、狼狈为奸。后见大势已去、无法抵赖,也一起跳了崖,三千兵马都在现场,均可作证!”
皇帝再次摔坐在龙椅上,双眼流露出巨大的悲恸。
皇叔南宫雄甫只是说查到了通敌叛国罪证,领了三千兵马。
怎么就换来了南宫彦跳崖、生死未卜的消息……
雄甫继续添油加醋:“此前朝廷派驻了锦衣卫卧底,也横死在那顶天寨里。这锦衣卫一向行事谨慎,为朝廷肝脑涂地,如此一想,恐怕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惨遭灭口。这知道锦衣卫派驻卧底的,可只有三皇子一人……”
顶天寨,又是顶天寨。
自己的儿子袒护顶天寨,与那通敌叛国的妖女狼狈为奸,还杀了锦衣卫卧底?
皇帝越想,越觉得头疼与难以置信。
在他看来,几个月前,南宫彦莫名其妙自己领命卧底顶天寨,多次召回都不听,又确实领着顶天寨劫获了不少朝廷重犯,后来,便随他去了。
可偏偏就传出了,锦衣卫卧底横死、边疆战事频频告急……内忧外患,最后还整出了一个通敌叛国的事情来。
本朝,最恨通敌叛国。
但南宫彦又怎么会干这通敌叛国之事……
在他心目中,南宫彦文韬武略、心怀万民,是他最合适的继承人选。只是年纪尚小,羽翼未丰,与政党颇多的皇叔南宫雄甫经常政见不和。为维稳局势,他也就常做这和事佬的角色。
“此事疑点诸多,再议。多派些人手去崖底……”皇帝长叹了一口气。
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宫里太医这么多,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下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皇兄更要以大局为重,做出表率才是!”南宫雄甫步步紧逼。
皇帝又叹了口气:“那依你之见,应当……”
南宫雄甫的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要的,自然是废除南宫彦皇子之位,以通敌叛国同党之名,昭告天下。
顺便再将那与南宫彦相熟的镇国大将军俞将军,一起定罪。
这皇土版图,还不尽在他一人的掌握之中!
他敛了神色,正了正衣冠,端正行礼:“臣弟以为……”
却不料话音未落,便传出太监急匆匆的喊叫:“恭……恭迎三皇子回宫……”
南宫雄甫瞪大了眼。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着南宫彦与那于倾城坠落万丈山崖!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
皇帝的双眸瞬间有了光:“快!快让他进来!”
来的不止南宫彦一人。
他浑身是伤,鲜血淋漓,却又目光坚毅,身披缟素。
而他身后,竟然是四名侍卫,共同抬着一个棺椁,绑着雪白的绸带,跟着他的脚步缓缓而行。
南宫彦一甩衣摆,带着四名侍卫跪在宫殿外:“三皇子南宫彦携吾妻于倾城拜见圣上!”
皇帝也愣了,他提着龙袍走到南宫彦面前,一眼便看见他满身伤痕,不免心疼,颤抖的手伸出又收回:
“吾儿没事就好。”
南宫彦似乎没听到一样,叩头行礼:“顶天寨通敌叛国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恳请圣上查明真相,还吾妻一个清白!”
“妻?”皇帝终于将眼光放到一旁的棺椁之上。
南宫彦:“顶天寨寨主于倾城,与儿臣已有结发之缘。皇叔不分青红皂白出兵,吾妻已以死明志,还望圣上查明真相,还吾妻一个清白!”
南宫雄甫拿着碎纸片走了过来:“人证物证均在!你还想抵赖?这可是作战地图与通信罪证!”
此时,宫外传来一声——“镇国大将军到!”
只见一英气威武的老将军走入殿内,身上还穿着战甲,肃穆威严,气宇轩昂,颇有老当益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
雄甫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战事吃紧,俞将军不在边关指挥作战,这算不算擅离职守?”
俞将军不屑地哼了一声:“打赢了呗!回来讨赏不行?老子听说有人拿我吃败战大做文章,对方一投降,马上跑死了八匹马回来!”
俞将军,朝廷罕见的性情中人。
能上手绝不叨叨。
皇帝一听:“打赢了?不是说泄露了作战地图节节败退?”
俞将军敷衍地行了一礼:“就是个信息差!确实前段时间地图泄露,粮草粮仓也暴露了位置损失不少,但地图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臣作战这么多年,就一种作战方式不成?”
俞将军说着说着还不忘瞥着雄甫:“我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那些个故意泄露我地图的人,让罗番那小国,一直按着旧地图打,最后掉入我的埋伏!”
雄甫哼了一声指着南宫彦:“你看他啊!看我干嘛?又不是我通敌。”
俞将军终于毕恭毕敬了起来:“禀圣上,三皇子是老……老臣看着长大,包括这行军之前备多种多战地图以备不时之需都是行军前三皇子的提议,又怎么会与那罗番小儿去做这种傻缺的事情!”
皇帝点点头:“确实疑点颇多,那此事再议再查。”
南宫彦再次磕头跪拜:“请圣上为吾妻于倾城正名!”
雄甫连忙出声:“圣上,就算疑点颇多,这证据也是顶天寨中搜出,那妖女也声称自己手持三皇子印章,依我看……”
一边是口口声声与顶天寨山贼夫妻相称的三皇子,看起来就很冥顽不灵死心眼,一边是步步紧逼寸步不让的皇叔,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皇帝只觉得更加心烦意乱:
“此事再议!你,南宫彦,把这棺椁搬走,自己禁足反省;你,南宫雄甫,通敌叛国这件事不用你查了,朕另有安排!”
一片沉默。
最后还是镇国大将军俞将军打破了寂静:“我跑了八匹马,可以讨赏了吧?”
皇帝哽了哽,这个时候,你讨什么赏……
真不会审时度势……
不过也是,谁让他是镇国大将军……
讨就讨吧……
一个武将而已,能玩什么花样……
皇帝顿了顿:“爱卿有功,确实该赏。不知你要什么赏赐?”
“随便看着赏点钱财、美酒就好了,我让将士们好好吃喝一顿。”俞将军也顿了顿,“老臣这次在边疆,也机缘巧合,认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不过名讳冲撞,朝廷都知道三皇子文采斐然,故斗胆请三皇子赐名。”
“俞将军确实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稍后内务府会将钱财美酒送到府上。”皇帝笑吟吟地应了下来,看向一身缟素的南宫彦,“你就赐个名给俞将军吧。”
南宫彦脸色平淡如水:“俞将军奋战边疆有功,倾一己之力,换一城安宁,那就叫【倾城】吧。”
皇帝:“……”
南宫雄甫:“……”
俞将军:“这名字吉利,老臣谢三皇子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