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清羽面色微微泛白,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握紧:“什么意思?”
帝尘起身,绕过她径直走到窗前,微微仰头,深邃的眸子望着窗外,谪仙般的脸上满是缅怀和敬仰。
“他那样伟岸睿智的人,他的女儿该是这世上顶顶聪明的,不说像他一样心怀天下,体恤百姓,爱惜芸芸众生,起码不会欺凌弱小,更不该是个心思歹毒的。”
这话他似是呢喃,又像是在说给颂清羽听。
颂清羽此刻,心底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出口的话都没了底气:“我,我当然是他的女儿了,难道师尊会认错了不成。”
帝尘犀利的目光射向她:“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五岁前,他的女儿一直在皇宫,你师尊也没有见过,只是凭着信物罢了,而谁又能保证拿着信物的就一定是本人呢?何况最能证明身份的玉佩你也没有。”
颂清羽眼神躲闪了一下,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无异:“当时诸侯国结盟突然联合攻打帝国,父皇战死,国都被破,敌军杀入皇城,母后自焚,我虽勉强逃出来可是玉佩却是在慌乱中丢失,好在传国玉玺被我拼死护了下来,难道传国玉玺不比一块玉佩重要?”
见他神色有所松动,她继续说道:“帝尘哥哥,我知道我是杀了一些人,可那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呀,我怕你被别人抢走,所以才出手重了些,你若因为这个就怀疑我不是父皇的女儿,帝国唯一的帝姬,就太伤我的心了。”
“你知我生来高贵,出生即被昭告天下封为皇太女,虽然后来中央帝国被灭,可这些年有师尊和无崖宗护着,身份虽见不得光不敢被世人知晓,可有了无崖宗少宗主的这层身份在,我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无人敢招惹,性子更是被师尊和长老们宠得娇纵了些,可你不能拿这个来质疑我不是父皇的女儿,你,你太伤我的心了。”
说到这里,她掩面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道:“若是父皇还在,莫说我只是杀几个人,就是成千上万个,哪怕屠一座城这世上谁人敢置喙?果然,没了父皇,我稍微做错一点事就会被放大,从而备受质疑,就连帝尘哥哥你.....呜呜....”
“好了!本圣主不该质疑你,你莫要哭了。”
提到那人,帝尘终是心软了,从袖中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擦吧!”
“谢谢!”
颂清羽接过帕子,拿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是帝尘哥哥身上清洌的雪松香木的味道,可真好闻啊,像他的人一样。
她舍不得用,悄悄塞进怀里,拿出自己的帕子仔细擦干脸上的泪痕,捏着帕子紧张兮兮地问:“帝尘哥哥,那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吗?”
帝尘抬眸看她:“作数,但不是因着你师尊无崖子,而是因为你是他的女儿,我不想他死后,他的后人无人来护。”
“哪怕有一天我帝国皇室后裔的身份被曝光,被天下诸国围剿诛杀也要护吗?”颂清羽问。
“护!”帝尘答得斩钉截铁。
颂清羽却是苦涩地笑了:“所以你娶我就只是为了护我而不是因为喜欢?”
帝尘点头。
“若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办?”颂清羽紧张地问,手里的帕子已被她揪做一团。
帝尘:“目前这个问题没想过,也不在考虑范畴。”
“那以后呢?”
“以后?”耳旁突然响起少女的那句“奴婢说的是心病,还只能圣主来治,圣主您要治吗”,他冷静自持的脸上第一次闪现出迷茫和不确定:“不知道。”
“撕拉”一声。
颂清羽手里的帕子被直接撕裂成了两半,垂下的眸中因为恨意而悄悄泛了红。
脑海中一道声音在疯狂地叫嚣:那个元昭留不得了,留不得了。
微尘院,偏院。
元昭和粉桃主仆俩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突然多出来的八口大箱子。
夏祁抬手挥退了抬箱子的仆人,转头对着元昭招招手:“过来呀!”
元昭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干什么?不去!”
粉桃这次一脸的坚定:“夏神医,你还是将东西都抬回去吧,我们姑娘不要你的东西,还有,你以后别再给姑娘送东西了,小心圣主将你当作勾引姑娘的奸夫给咔擦喽!”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什么奸夫,本神医无所谓,你家姑娘的清誉不要了?”夏祁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又不满的对着元昭抱怨道:“你也不管管她,再由着她嘴巴这般没个把门,以后准得给你惹祸。”
元昭:“我乐意,粉桃有一点说的就不错,夏神医还是管好自己吧!”
粉桃在边上猛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夏神医要是真为姑娘好,以后就请与姑娘保持好距离,莫要像之前那般了。”
“嘿,你这丫头,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上次本神医给你的两千两银票给本神医吐出来,快?”
粉桃心虚地躲到元昭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弱弱的道:“我,我都上交给姑娘了,不算拿你的钱。”
元昭点头:“是这么回事,那银票她都主动上交给我了,一分没动,你要待会拿去。”
“话可别说得太满!”夏祁扬了扬调子道。
元昭挑眉:“怎么个说法?”
夏祁打了个响指,啪嗒一声开了锁,箱子被打开了一只,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银元宝。
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一直到八口箱子全部被打开,里面装的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险些闪瞎了元昭主仆俩的眼。
粉桃已经激动的快要撅过去了,拉着元昭的衣袖,激动的说:“姑娘,你快掐奴婢一下,让奴婢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元昭右手食指曲起,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抬脚走到夏祁面前,狐疑地打量着他:“说吧,突然给我送这么多银钱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你以为圣主宠爱我会弃了那假仙儿改娶我,所以你这是提前讨好我来了?”
夏祁睨她一眼:“就不能是本神医心悦你,想要取得你的芳心?”
“切!除非你脑袋不想要了。那日我可是瞧见圣主的目光在夏神医你的脑袋和脖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呢。”
元昭淡定地从八口装满银子的箱子前走过,回到椅子前坐下,笑眯眯道:“夏神医想好怎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