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员外，这位就是东京来的客商，您这店铺若是想要尽快脱手，这就是最好的下家，您自己掂量着，可别错过喽。”
听着中人的话，杨汉看着一身锦缎衣裳的李墨，那衣角不经意间闪露的东京城贵衣坊标记，让他心里顿时有底了。
这位应该是东京来的大商，手里的店铺终于遇到识货的贵人了。
杨汉抱拳见礼道：“敢问贵客尊姓大名？”
李墨看着这胖胖的圆脸汉子，那脸型模样还真和张杨氏有几分相似。
“免贵，在下姓赵，你那店铺据说还带着店里铁匠的契约？”
杨汉点头道：“没错，最长的还有八年，最短的也有三年，一共十一个匠人，另外还有二十五个学徒。
这学徒之中，有十七个的身契在我手里，若赵老板买下铺子，我也一并交给你。”
李墨又问：“我听说你这店铺铁料进货时从莱芜监走的，这个渠道是否能够继续保持？”
杨汉有些自得地说道：“我家伯父便是莱芜监里的管事，你若想要铁料，我可以低于市价两成半的价格给你。
这可是看在你买我这店铺的份上，旁人的铁器铺子可是拿不到这个价的。”
李墨微微颔首，原来是有亲戚在莱芜监，恐怕这铁料都是贪出来的。
李墨眉头微皱，问道：“你那伯父最多每月能出多少铁料？”
杨汉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李墨竟然会从这个角度提问，他以前每月也就从伯父那里走货数千斤铁料，已经算是多的。
毕竟莱芜监如今每月产铁料也才不到三万斤。
难道这赵老板要得更多？
“不知赵老板每月需要多少铁料？”
“每月至少数万斤！”
杨汉心头一惊，这赵老板每月要这许多铁料做甚？莫非要卖去契丹不成？
但见李墨佯装几分神秘地，靠近他低声道：“你知道官家在东京城里在建的艮岳么？这些铁料就是用到那的。”
杨汉微微一愣，道：“艮岳那里不都是花石纲中的奇树异石么？”
李墨微笑道：“我家有特殊方法，可用铁料制成……”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李墨露出你懂的表情，杨汉似有所悟，扬起脑袋道：“啊，原来这样……”
“杨老板明白就好，此事你自己心知便是。总之，我这边每月的用铁量不会少，这对你跟令伯父也是有好处的不是？”
杨汉一拍大腿道：“好，那我这店铺就卖给你这位行家了。中人，准备契约。对了，中人说的价格，赵老板没问题吧？”
李墨闻言顿时沉吟起来。
朱贵对杨汉的报价早已确认过，知道杨汉跑路心切，价格倒是很公道。
只不过和他心思差不多的清河县富人，都在出手铺子，哪里有人会买他的铁器铺呢？
杨汉见李墨露出几分迟疑，心里不由地一咯噔。
连忙道：“赵老板，我这铺子连匠人、剩余一千多斤上好铁料算在内，才开价八千贯，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要知道，这样的铺子，别说是东京城，哪怕是在济州府，也要一万五千贯以上……”
杨汉是真的怕了，给妹子妹夫一家收尸那一幕，让他现在都做噩梦。
清河县如今既无强将，也无强兵，真要是梁山贼军来犯，怕是一日之间就能攻下城池。
必须要远离这个危险之地，回到兖州去。
“老爷，老爷，不好啦……”
正在李墨准备答应杨汉这个价格之时，猛然间从店铺前院冲进来一个小厮。
杨汉脸色一变，怒道：“不长眼的东西，没见有贵客……”
“老爷，城门……城门要关了！”
“什么？！”
杨汉惊得站起身来，一把将那小厮揪着胸口衣服拉近，吼道：“出什么事了？莫非那梁山贼军打来了？”
这一刻，杨汉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何必要见什么真正买家，直接收钱走人不好吗？
现在好了，被梁山贼军堵在这清河县城中，这赵老板怕是也不会掏钱买店铺了。
心思电转之际，猛听小厮道：“不……不是梁山贼军，是……是流民，好多流民涌来，距清河县还有十里地。
县令老爷已经下令，半个时辰内关闭城门！”
杨汉听得心中一喜，手不由一松，放开那小厮，恨恨道：“你这厮报个信也不一次说个清楚，赶紧通知夫人收拾好行装，你再去让车夫准备好车马，我们这就出城。”
小厮应声慌忙离去。
杨汉这才想起眼前还有赵老板，于是一咬牙对李墨道：“赵老板，我这有急事要离开清河，索性给你个实价，七千贯！
你若是马上付现银，我们立刻签下契约，如何？”
李墨心头一乐，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流民，倒帮助自己省了一千贯银钱。
“好，既然杨老板有急事要走，那我们这就签约付款，省得耽误你的行程。”
“对对对，赵老板早一点拿到铺子，早一点赚钱不是？”
李墨笑着让中人准备契约，又让亲卫将早就准备好的银钱抬上来。
他这次支付了五百两银子外加两千贯铜钱，满满地装了一大箱。
“杨老板请让人清点。”
杨汉大手一挥道：“赵老板，你我后续还有生意来往，我信得过你，不用清点。”
李墨点头道：“好，杨老板爽快，那今后我这店铺要铁料，就由这位孙掌柜去兖州和你接洽，如何？”
“没问题，这是我在兖州的住址，孙掌柜尽管上门来寻，今后小弟就要指望赵老板的提携。”
“提携谈不上，你我一起发财而已。”
“对对对，一起发财。”
一通忙乱之后，杨汉带着银钱，领着家人、仆役、护院们，急匆匆地出城离去。
李墨出面协助朱贵派出的手下孙明，拿下了杨汉的铁器铺，也等于得到了一批铁匠和学徒。
当然，最关键的是，得到了一条从莱芜监获取铁料的渠道。
李墨虽然学得是中医，奈何穿越小说看得多，这次穿越前也有所准备。
虽然不至于能够在北宋这个时期搞出什么工业革命，但是改进一些炼铁炼钢工艺，获得优于这个时代的钢铁产品还是没有问题。
事实上，无论是此前与大唐厮杀的吐蕃，还是未来要遇到的女真，他们的铁器工艺水平都有独到之处。
比如女真的铁甲在同等重量下，就比辽军的更轻，加上女真强壮体魄，很多人能穿两到三层甲，这才能够以少胜多。
在李墨心里，若是短时间无法成功刺杀高俅，那就只能把梁山军做大做强。
届时，还怕高俅不领兵前来征剿么？
若要做大做强梁山军，无论是财源，还是兵员来源，乃至武器来源都要自给自足。
杨汉这条渠道的铁料也就只能满足前期，说不得在某个时期还得拿下兖州，将莱芜监彻底纳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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