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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下仓,位于秦国中部靠西南的战略性大仓,堪称是民生支柱。该粮仓原本是为大军征伐提供粮草的,只不过秦国在此方向几十年未有大战,因此,该仓的作用,变成了调节粮价,维护国内秩序。
由军用转到“民用”,随便想想就能猜到,苗下仓的守备会有多松懈了。
尤其是在粮仓周边还有很多飞行妖兽的活动区域,有人想偷袭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这个可能性。
被贬斥的秦军远中尉军都尉任晓,看着远处的萧关,轻声叹了口气。
说实话,这次作战,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司马聪的遭遇证明了唐军还是很有些底牌的。
但对方的底牌已经全部被探出来了么?
那可就不好说了。
离出兵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四天了,战况并不乐观,至少比原先预计的情况要差太多了。
“罢了,我现在等于被流放,操个锤子的心啊。”
来到一处隐秘的地点,周围都是密林和山石,任晓拿出一个玉瓶,将里面黑色的粉末,抹到自己的手指上。
然后他用刀割破涂有粉末的手指,血液一沾到粉末,就像是煮开了的沸水一样,冒着白色气泡。
任晓的脸孔都疼得有些扭曲了,他硬生生的忍住疼痛,用那根手指在地上画着复杂的法阵。
任晓书写法阵的速度极快,因为如果速度再慢点,搞不好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饶是如此,方圆一米的法阵写完,他脸上也有点不好看,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如纸。
“骑马实在是太慢了,虽然天地灵力衰微,但我们好歹也是修真之人啊!”
任晓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默念口诀,身影消失在原地。
秦国任家的地遁之术,只要有土的地方,就能施展。所需要的东西无非两点,第一点是那种黑色的粉末,这玩意是用任晓家乡的某种树的树干晒干磨成粉而成,其中还加入了很多灵药和辅材,其配方乃是任家不传之秘。
第二点就是地遁术的功法,分为阴阳两层。阴脉负责引发瞬移,阳脉负责控制瞬移的强弱。地遁术所用的血,就是饱含了阳脉之力的任家人鲜血(不一定要自己的)。
任晓离开没多久,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法阵所在地,来人穿着灰色的道袍,头发乱糟糟的但面孔难掩丽色。
正是万仙盟负责诛杀叛逆的执事柳月寒!
“地遁之法用来瞬移,还真是有趣,亏他们能活学活用。”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着法阵的铭文,不由得微微点头,脸上的欣赏之意掩盖不住。
“这年头不走邪路,已经是很难得了。罢了,我就走一遭吧,反正是顺路。”
柳月寒在法阵铭文的关键位置改动了几笔,随即走入阵中,身影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
“什么?撤军?”
大散关外的秦军大营里,一个光头将军不甘心的对着戴赤色獠牙面具的统帅大叫道。
按森严的秦军军规,他这种行为足够出去打一顿板子了,不过这厮皮糙肉厚的,也不怕人打就是了。
红色铁流马凯摘下面具,露出不亚于绝色美人的俊脸,用深沉疲惫的男中音说道:“你没看出来刚才我是在虚张声势么?卫尉
军岂能无意义的消耗在大散关的城墙外?
我这么说,无非是为今夜的撤退争取些时间罢了。”
马凯无奈的耸耸肩,他戴面具不是为了装哔,而是因为他实在是长得太帅了,或者说长得太娘们了!
这种事情,在军队里面,影响很不好,特别是作为一军主帅,更是这样。
“那……我们就这么撤回去?”
粗犷的光头将军不可思议的问道。
秦法森严,你这么带着禁军主力,一场仗都不打,就灰溜溜的回国,不吃板子才怪!
“是撤回边境,不是撤回咸阳。
现在唐军的精神绷得太紧,不能过于逼迫了。等他们松懈下来,或者萧关那边秦军有进展了,我们再行动,事半功倍!”
马凯自信满满的说道。
他这话就显示出高明将领的好处来了。
再厉害的修真者,都不可能取代一军主帅的位置,除非这个修真者一人就能顶的上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打仗是一门技术活,同时也考验指挥的艺术,没有天赋的人,真吃不了这碗饭。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打仗和修炼也是一样的。
光头将军无话可说!且不说马凯是主将,就说对方这退敌的策略,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那……”
他还想再说,却看到马凯又戴上面具,对着他摆摆手,似乎已经没有说话的兴趣了。
这家伙一直就是怪人,光头将军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躬身行礼,退出营帐。
“克制死人竹的药水么?有点意思了。”
马凯摊开手掌,里面是一根死人竹的甲片,这玩意似乎还在散发丝丝黑气。
“晋国已经化为一片焦土,秦国也会步其后尘么?
这次攻打蜀唐,会不会惨败?究竟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组建死人军这件事,是秦王一人独断独行的结果。
中尉军的张天尧,卫尉军的马凯,全都站出来强烈反对!因都尉军的老大田宝攻占了长安尚未返回,秦王便以一己之力推行了死人军这件事。
马凯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大概是秦王不爽三大禁军鼎足而立,架空皇权已经很久了。在兵事上,一向都是三大禁军主将强力反对一件事,那么秦王的命令就推行不下去。
这虽然不在律法规定内,但也算是潜规则了。比如说这次攻打大散关,马凯的卫尉军,多半也有出工不出力的意思。
其实是在向秦王隐晦的传达卫尉军的不满!
一夜过去,章问天等人基本上是一夜未合眼。
一方面防备秦军偷袭,他们也没天真到马凯说什么就是什么,对方越是说第二天会动手,搞不好就会不讲道理的深夜突袭。
另一方面,学生军里面也有成员出现动摇!
红色铁流毕竟凶名在外,而且连坐骑都是妖兽!
唐军依靠的是器械和补给,单对单跟秦军死磕,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更别说对面的秦军是禁军主力,自己这边只是敲边鼓的学生军了。这次下达的军令,是打败死人军就可以了,并没有说一定让他们守住大散关。
当然了,现在让这些人撤退,他们也会被秦军追击,反而死得更惨。
章大少爷算是把嘴皮磨破了,才让那些躁动不安的学生冷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当章问天亲自登上飞艇,进行战术侦查的时候,才发现卫尉军的人马,已经撤得一个人都不剩下了。
空荡荡的大营里,那些攻城冲车什么的随处可见,甚至连兵器和箭矢都有许多。
章问天一脸古怪的在秦军大营里巡视,寻找着线索。
“老大,你的信!在一个帐篷里捡到的,似乎是帅帐!”
亦洪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交给章问天。
看来,马凯是有话想说!
拆开信,里面偌大的白色信纸上只有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小心死人军!”
“看来,秦国内部,对有些事情也很不满啊。”
若有所思将信收好,章问天打算把信交给范天明。
这也许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重大消息!
很多年后,很多人讨论起这一场秦国讨伐刚刚建立的蜀唐的战争,都会面色古怪,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一个无聊的史官,将其称为“二十八日战争”,因为这场战争从开始到结束,一共只用了二十八天。
但决定战争胜负的,却并非是战场上的东西。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一场大战之后,国与国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类似于以往的常规战争。
……
和府堰的堤坝上,一身黑衣的寒篱,看上去俏丽卓绝,却又带着几分肃杀。
“看来,我被人耍了。”
寒篱轻声说道,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也会被人耍?多稀奇的事情啊!
赵新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有些畏惧寒篱的手段,只好闭口不言。
“纸是不能自己书写的。”
寒篱幽幽一叹道:“但试一试,也无妨吧。”
说完,她抬起了手,指向前方高耸又齐整的堤坝,上面都种满了杨柳,看上去生机盎然。
“我是往生境主,为了建立一个没有死亡,没有丑恶的新世界,必须要有人牺牲。”
“你好!我的新臣民们!”
寒篱打了个响指,庞大而坚固的堤坝,好像糕点被挤压一般,碎裂,崩溃!
失去堤坝的阻拦,高位的水库,如同堰塞湖一般,朝着缺口奔流而去!
正在这时,天空也下起了大雨,跟洪水混杂在一起,如同猛兽,奔向前方,目标正是秦国的都城栎阳!
饶是赵新竹见多识广,也从来没见过如此野蛮暴力的洪荒之力!摧毁一切,不问西东!
“新时代要开始了,你好自为之吧。”
寒篱转过头看了赵新竹一眼,接着她的眼睛开始流血,鼻孔开始流血,甚至身体都开始跟那张吹弹可破的外皮脱离,变成黑色的血水!随后被洪水冲走。
同样被洪水冲走的,还有赵新竹这个倒霉蛋。
……
苗下仓内,正在巡视的都尉任晓,看到天上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飞艇,带着光洁的流线型机身,瞳孔骤然收缩!
“快跑!”
他大喊了一声,随即被冲天的气浪冲走,生死不知……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