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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书房里,
乾帝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深深地疲惫。
他斜靠在龙椅上,完全没了往日里的威严。
休息了一阵子之后,他从重新坐直身子,唤来了两个宫中的侍卫。
“去,传朕的命令,本次清河文会书画魁首,便定为并肩王世子周峪。另外,把本次文会的前三甲,全都请到宫中。”
两名侍卫低头领命,匆匆退下。
乾帝则坐在书房,透过窗户眺望清河文会的方向。
好个并肩王世子,
凭借区区一幅画,便想要从马家的手中,夺过香水生意么?
那可是朕一手扶植起来的马家!
乾帝威严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愠怒。可他转念一想,又是自言自语道:
不过……最近马家做的也确实有些出格了。竟然想让自家的嫡子,与司马家的独女促成姻缘。
他马必的打的什么主意,真就以为朕不知道么?
位居武将之首的太尉,竟然想要与文官之首的丞相结为姻亲。他这是想架空朕,独揽大权么?
思及至此,乾帝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周峪这小子,此番倒是帮了朕一个忙。
……
此刻,远在三十里之外的周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乾帝算计了。
他此刻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把香奈的名头打出去。唯有如此,并肩王府的财政危机,才算是能真正得到有效的缓解。
至于什么清河文会魁首的名声,他却根本不在意。
反正自己将来还要继承并肩王府的王位,又何必在意这些虚名?
倒是这次清河文会上的宣传,效果可谓是格外的好。已经有很多才子佳人,按捺不住购物的欲望,找上他了解情况。
周峪这时候,根本不带端什么世子殿下的架子,反而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告诉他们稍安勿躁。
正当他暗自得意之际,两道人影骑着战马飞驰而过。
多年武将世家的熏陶,让周峪一眼就认出来了来者乃是皇宫里的禁卫。
看来本次的清河文会,已经到了将近结束的时刻。
他如此想着,便与柳文才二人一同返回了文曲游船的八层。
果然,
不多时吴教习便拿着黄帛,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大乾,黄色虽然并非帝王独享,但也属于十分贵重的颜色。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轻易没有人会选用黄色布匹。由此可见,朝廷对于清河文会的重视。
“咳咳,诸位学子速速落座。”
吴教习轻咳一声,整个文曲游船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吴教习手中的黄帛。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的名次如何,能不能鱼跃龙门,成就官身,全系于此了。
然而,吴教习却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周峪。其中带着三分的古怪,三分的不可置信……
“本次清河文会的魁首,乃是由陛下钦定。”
“文章魁首——赵马凡。”
“诗词魁首——柳文才。”
“书画魁首——并肩王世子周峪!”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一片哗然。就连周峪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错愕。
他虽然收买了不少学子,可却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画作,真能得到清河文会的魁首!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其实就是想炒作一波热度。
除非国子监的那帮老头子都疯了,不然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画作,成为清河文会的魁首?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峪错愕的站起身子,一脸诧异的开口问道:
“吴教习,您是不是搞错了?本世子……”
“世子殿下多虑了,老夫手里的名单,乃是由三位主考商量之后,一致决定的。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询问三位主考官。”
吴教习说完,再次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宣布起剩下的名字。
而并肩王世子取得清河文会书画魁首的消息,
却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丢进水里,瞬间就让整个京城内外,掀起了涟漪。
太尉马必的大宅,
“你说什么?就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竟然取得了清河文会书画的魁首?”
“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
司马家的宅院,
“这不可能!国子监的那群老东西,最为迂腐保守!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周峪取得魁首之位?这其中内情,究竟如何呢?”
“来人,速速去查清楚此事!”
“……”
就连周峪都不会想到,自己取得的这次魁首,会在京城之中,掀起一场怎样的波澜!
此刻,清河上的游船画舫,已然逐渐散去。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可在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上,三个古稀之年的老头子,却挤在一起喝着粗茶。
“不是,我说老孟你是怎么想的?”
“世子殿下的画作,的确有些巧思。可你也不能因此,就把他定为了魁首啊!这事儿你让其他学子怎么想?你让那些番邦异族怎么想?难不成你想让他们,都来看咱们的笑话!?”
“老闫啊,你想多了。区区番邦外族,理他作甚?我大乾自古以来便是中央王朝,何须在意那些蛮夷?不过……世子殿下的画作,的确有些牵强附会。老孟,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
“你们两个老东西,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孟万里笑骂一声,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是国子监的祭酒,基本是当世最负盛名的几位大儒之一。
可今日这个决定,却连两位老友都不明白自己的深意。看来学子之间的传言,也不无道理呐!
想到这儿,他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你们两个老家伙好好想想,咱们国子监的学子,近些年来是不是愈发的死板了?”
此言一出,另外两位老者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抹思忖之色。
近些年来,国子监愈发的保守迂腐,他们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也不知为何,现在的学子们,都想着遵循旧制,却没了锐意进取的劲头。教习们则是本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并未刻意修正。
以上种种,也就导致了现如今的国子监,学子们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子曰诗云”,却又言之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