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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穿着紧身的潜水服，咬着面罩内的呼吸器——这是为了防止呼吸产生的水雾过多影响自己的视野。
他的水性很好，所以雇主给他安排了水下探索的关键任务，这让老唐有一种倍受信任的自得感，而且他个人也不喜欢打打杀杀，盗个墓什么的就挺好，陶冶情操，反正就算数有僵尸也不敢追他，有时还会主动把自己身上值钱的陪葬品交出来。
老唐管这个叫特异功能，他觉得这就是上帝送给他的天赋，百邪不侵。
“这里是1号，汇报位置和发现，完毕。”
通讯频道里传来的低沉的男人的声音，1号是雇主的代言人，这点所有猎人都清楚，所以他就是这次行动的领队了。
除了他之外，下水的猎人有七个，编号分别是2、4、6、8、10、12和13，13号就是老唐，他们利用和船上相连的通信线缆互相沟通，雇主说目标是一个神秘的水下墓葬，和当年的公孙述乃至于王莽有关。
老唐并不在乎那里到底和谁有关，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猎人，而且很有职业操守，这份职业操守主要来源于不该碰的绝对不碰和该拿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拿，这也是猎人们都会遵循的守则，失信的猎人很难在这一行中继续生存下去——除非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江水显得黑暗而幽深，老唐知道江面上正下着绵绵的小雨，而江水只会比雨水更加冰冷，冷的像是要结冰一样。雇主想要找的水下墓葬恐怕沉在江底，那地方可不好寻找……
“卧槽！”通讯频道里响起另一位华裔猎人亚当·李一惊一乍的声音，老唐差点被吓到了，随后对那个猎人表示发自心里的鄙夷，胆子不大的人来当什么猎人，这水下还能看见比僵尸更危险的东西不成？
头灯的光打了上去，老唐花了两秒辨认那庞然大物的形状，发出了和自己的同伴一样没出息的惊叹。
“卧槽？！”
那竟然是一艘船，一艘大型的满是腐蚀痕迹的破烂的帆船，这艘船在水下竟然鼓胀着破败的风帆，缓慢而无声地航行在漆黑一片的水下。几个猎人跟着船游过去，即使靠得很近了也感受不到任何水流，这艘船最后撞在了靠近江岸处较高的山崖，却像是泡沫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水底下会有海市蜃楼吗？”老唐询问。
“不会，你说我们产生了集体幻觉更科学一些。”一名猎人回应道，“我有物理学硕士的学位，但我解释不了刚刚的情况。”
老唐随即转为惊叹于猎人中竟然还有如此的高智商人才，1号的声音在频段中响起：“注意周围，异象可能昭示着我们已经接近了最后的目标。”
“目标是什么？水下皇陵吗？”老唐漫无边际地想着，他甚至猜想刚才的幻觉是不是皇陵所布置的风水机关所产生的鬼打墙，那些志怪小说里都喜欢这么写，奇门八卦什么的，传说里诸葛亮用几块石头就能困住几十万大军，用的就是奇门八卦之术……
然后老唐真的看见了门，悬浮在水中的门。
“那是个啥？”
准确地说，不止有门，甚至有一段完整的城墙，古朴的城墙从水底上拔地而起，带着残破的城楼和缺损的城门，城内是坍塌了的残破建筑群，废墟中一片死寂，连灯光都照不进去。
“那就是目标。”1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抱团，准备进入城区内。”
老唐看着那破损但依然巍峨的城墙，觉得自己猜到了雇主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价钱来这种地方，能直接修个陪葬城出来的，陪葬品怕不是真的能和秦始皇相比？
众人没有走门，而是从城墙上方直接游了进去，有猎人担心这样的城是不是也是幻觉一类的东西，但还没等众人验证，整座城就开始摇动起来，地面大片大片地龟裂。
“水下地震？”有猎人猜测到，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水下地震对于潜水者而言是很要命的事情，危险程度和蹦极的时候有人割那根保护索差不多。
城市的中心被突破了，巨大的影子伴随着大量的烟尘升腾，但是周围并没有太强的水波，彷佛所有人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3D电影，那道影子牵扯着几十上百道锁链，锁链没入城市的各个角落，一被拉动彷佛天翻地覆。
老唐的反应最快，他立刻朝着城外游去，不管这是特效还是什么，他都不打算留在这里，黑暗在城内不断蔓延着，把落在后面的猎人一个接一个吞噬进去，他们像是落入了黑洞或者异空间里，老唐看见这一幕更加不敢停留，他穿过了城墙……
随后落进了一片虚无之中。
这是一片不会有人造访的空间，哪怕是活人进来，也会在短时间内变为死人，然后成为空间的一部分。
但是当一个穿着潜水服的微胖男人落进来的一瞬间，原本已经丧失了稳定形态的物质开始了重新的凝结，已经等离子化的气云中，水最先产生了，随后各种气体从水中生成，这样的过程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这里本来像是煮沸了的汤锅，连重原子都发生了等离子化，但在此刻这种不正常的高能反应被强行终止，世界创造出了新的稳定环境迎接到来的生灵。
老唐站在了冰面上，奇迹般地没有摔伤，只是有些懵逼，他看着周围灰白色的彷佛被大雾笼罩的世界，大脑一时陷入了宕机之中。
“这他妈是哪里？”他嘟囔一句，尝试着脱下潜水面罩，这个过程很顺利，这里的空气是能被自由呼吸的，甚至氧含量似乎还十分充足。
他看到了黑色的锁链从雾气的最远端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天上，周围的灰白色的雾很浓，可他一眼就能看见锁链的尽头，这条锁链看上去至少有十多公里那么长，尽头连接着一座若隐若现的彷佛由青铜构成的城池。
老唐不理解这里的大雾为什么不会遮挡他的视野反而让他看得更远了，可如果是普通人落进那会自动远离老唐的雾里，就会像是苍蝇落进了煮沸的汤锅，这个世界的推衍已经无法由精神元素准确地表达出来，而是呈现出一种疯狂的、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混沌态。
当这条虚幻的世界线的末日到来，归墟将整个世界拖入了深渊，精神元素无法呈现出归墟过后的结局，所以这个地方一片混沌，内能和原子能的疯狂变化被呈现为天地大同的等离子汤。
这里是自老唐前从未被人活着踏足过的地方，深度1，混沌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