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你怎么还叫我城主?”
兰斯跟他咬耳朵,耳鬓厮磨:“记住我的名字。兰斯。”
“不准再喊成别的。”
兰斯的吐息热气吹在郁舟的左耳耳背上,激得他那块皮肤都一麻,感觉很奇怪。
“知道了……”郁舟闭着眼睛胡乱应声。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郁舟简直怀疑兰斯存心不让他睡了,一直说话,但他又不能不回答,一不应声,兰斯就要莫名其妙火光。
可郁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的名字听起来就跟地底城的魔幻风格不符,不像是个魅魔的名字。
于是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自己叫小玉。
“小……玉。”兰斯用有点生疏的语调重复,第二遍就念得很流畅了,“小玉。”
在魔咒盛行的地底城,许多魔咒或契约都需要写入真名才能生效,因此名字的意义是非凡的。
知道小魅魔的真名后,兰斯微微满意,抱着魅魔入睡。
郁舟被兰斯抱着睡不安稳,后半夜就醒了一回。
醒了,他索性在脑海里埋怨起系统来。
系统:【我没跟你说过吗?这个世界的中心人物就是比较棘手的,你现在已经碰到两位了。】
系统姗姗来迟地跟他介绍起中心人物:
【1号,游烈,无限流玩家战力天花板。】
【2号,兰斯,无限流副本邪恶阵营boss。】
【3号,姓名未知,身份未知。】
郁舟抽搭一下,小声骂道:“你怎么不等我被折腾死了再告诉我?”
“还有,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三号怎么是未知啊。”
系统:【这个世界受到无限流主神的干扰,虚空乱流拦截了我们一部分的信息渠道。】
郁舟躺得不舒服,在兰斯的臂膊里扭了下腰肢,烦烦地皱着眉毛。
已经接触过的两个中心人物,要论起更怨谁,他还是最怨游烈了。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辛辛苦苦地骗了游烈一天一夜,结果游烈最后不上当,害他一下子被扣掉五百积分!后来又是献上毒药,害他糊里糊涂地拿给兰斯喝……
郁舟不想起这些事就算了,一想起来就怄气死了。
他生气得太过认真,想得太过入神,嘴里不禁跟着喃喃泄出了声音:“游烈……”
郁舟丝毫没发觉自己不小心把游烈的名字念出了声,更没发觉身后的男人醒了。
兰斯的手掌搭上郁舟小巧的喉结,感受着他声带的震动,玩弄似的摸了两下,幽幽问:“游烈是谁?”
郁舟浑身一僵。
“游烈是……是……”郁舟说话磕磕巴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绞尽脑汁撒了个谎,“是我姑母的表兄弟的外甥的堂哥……”
郁舟边说,尾椎骨处的魅魔尾巴边探出来
。
他撒谎撒得不聪明,伸尾巴这个行为却是他做的唯一明智的。
他这一探,尾巴尖尖的桃心正好贴上兰斯的胸膛,与兰斯的心口重合。
兰斯瞬时走神了,心神全黏到那嫩嫩的爱心尾尖上,哪还有逻辑去分辨郁舟纰漏百出的瞎话。
兰斯心不在焉地问:“那这么说,他也是个魅魔?”
“嗯……嗯。”郁舟心虚地垂下眼睛,又补充一句,“我跟他不熟。”
虽然地底城一贯有歧视魅魔的风气,但兰斯不一样,他不会单独歧视某种魔物,正如人类不会歧视蚂蚁。
不歧视,不过不影响兰斯去贬低。
“那他一定没有你漂亮。”兰斯的手离开郁舟的脖子,垂怜地摸摸他的脸,“也一定没有你混得好。”
明面上说着郁舟混得好,可郁舟现在不正是依附着他的么?话里简直就是在说自己是个好靠山。自卖自夸……
兰斯轻轻捏一下郁舟软绵绵的脸颊肉:“你是不是你家族里最漂亮的小魅魔?嗯?”
郁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兰斯也不需要他回答。
兰斯眼高于顶、傲慢自负,只觉得自己怀里的这只魅魔就是最特别的。
见危机解除,郁舟微松一口气,正要将贴在兰斯胸膛上的尾巴缩回,尾尖却突然被兰斯伸手盖住。
兰斯沉稳的心跳,通过他与之紧密相贴的尾尖,源源不断地传来。传染得郁舟仿佛他的心跳也变成了这种节奏,变得脉搏同源。
郁舟的尾巴尖生得嫩又敏感,被兰斯用掌心压着,连兰斯的掌纹都寸寸拓印下来,身不由己,被印出属于男人的痕迹。
郁舟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而且被低烧的兰斯抱着像身处烤炉一样,但拒绝的话又会陷入麻烦。
他悄悄将身子往外挪一点,自以为做得毫无痕迹,兰斯的手臂却又追上来将他搂得更紧。
郁舟抿抿嘴巴,只能在这种环境下努力入睡,周身都被男人的气息包围。
淡的,奢靡的,典雅高贵的,郁金香味道。
郁舟整宿都没睡好,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
他醒来时枕边已经空了,兰斯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起床下地,刚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就被一颗巨大的毛绒绒脑袋拱得一个趔趄。
白虎俯着滚圆兽首,睁着铜黄兽眼,连平稳的呼气声都巨大得如刮风。它像在观察他,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城堡的走廊已经是格外做高的了,这头白虎却足有小楼高,庞大的身躯将高阔的走廊轻易挤满。
面对比自己大好几十倍的事物,郁舟难免有些怕,一时间僵立在原地。
白虎的眼睛中却透出几分委屈,将头俯得更低了,几乎快要贴到地上去,同时仰着眼睛看郁舟。
郁舟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又不太确定,犹豫一会儿L,迟疑地把手放到白虎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白虎瞬间眯起眼,喉咙里
发出闷雷般的咕噜咕噜声。
是凶猛的白虎。
但在郁舟面前乖得像小猫咪。
走廊拐角处,正走过来的羊角女仆小姐揉揉眼睛,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白虎察觉到有其他人靠近,立刻昂首挺胸,又恢复威风凛凛的模样。
羊角女仆小姐走近了。
她一手托着餐盘,一手提起裙摆向郁舟行礼:“城主大人请您用过餐后去书房找他。”
玩家陆陆续续向城主府进贡的礼物,大多都被推进仓库吃灰,偶有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引起兰斯的兴趣,被兰斯把玩于掌上。
其中有一盒据说能永久性渗入肤肉的珍奇颜料,非挫骨扬灰不可消除痕迹。
兰斯一拿到手,就想到了郁舟。
于是他把小魅魔叫来了自己的书房,语气闲适:“过来纹身。”
纹身在地底城是一种带有祝福色彩的行为,一般会选取笔画繁琐、意义美好的短词。
他将那盒颜料亮给郁舟看,问:“想纹什么?”
那是盒淡金色的颜料,装在精致的金属小圆盒里,平滑的膏面在光下一熠一熠。
郁舟颇有畅想,决意纹个酷的。
他想了想怎么用复杂的地底城语说,自信开口:“自由。”
短短的一个地底城语词汇,从魅魔的口中说出,却如冰块投入火中,令兰斯猛然掀起眼睛。
兰斯眯眼,脸色阴晴不定地起伏了下:“你确定要这个?”
郁舟乖乖抿唇露出笑,“嗯”了一声,转身去挑选用来沾颜料的笔。
对地底城语一知半解的郁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歧义,他把“自由”念成了“免费”。
郁舟挑了一支羽毛笔,递给兰斯。
兰斯久久地凝视眼前的这张脸,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冷漠。
郁舟见他没反应,有些奇怪,又将笔往他面前更近地递了下。
却听兰斯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凝声问:“你为什么总是能让我生气?”
郁舟还没明白兰斯这话是什么意思,手中的笔就被兰斯接过,随即兰斯蓦然将他压在书桌上。
郁舟的后腰被书桌的棱角硌得难受,正要挣扎,忽然后臀被一只手托住,兰斯单掌把他抱上了桌面。
石质的桌子有些凉,郁舟被冰得缩了下臀腿。
久盯这张漂亮的脸孔,兰斯脸色冷沉,眼神晦暗不明,越发觉得自己最近是昏了头。
不明所以的郁舟神情茫然,推搡兰斯:“你干嘛啊……”
兰斯钳制着他的手腕:“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郁舟被他这么一问,也有点感觉到自己好像闹了乌龙的窘迫,试探道:“我觉得应该就是,无拘无束的意思?”
听着这魅魔说得一塌糊涂的地底城语,兰斯额角青筋直跳。
“算了,你别说话了。”
他怎么才发现这魅魔是个小文盲?
外语差等生郁舟赶紧很听劝地闭上嘴巴。
兰斯将郁舟的手腕一翻,捋起那轻薄的睡袍袖子,露出郁舟一截细白的手臂。
他一手托着郁舟的手腕,一手持笔,笔尖蘸上颜料,开始提笔在郁舟的右腕内侧写字。
眉头微皱,眸光凝湛,一笔一画,认真至极。
冰凉的笔尖戳上敏感的腕部皮肤,触感酥痒,郁舟有点发抖,咬唇忍住。
兰斯写得很慢,很庄重。
他把笔画繁琐的地底城词汇写得很漂亮,字迹流畅,像纤细小巧的一串神秘符文。
收尾时,他在郁舟淡青色的静脉上,画了一朵郁金香。
虽然并不存在魔力,但郁金香的烙印,让这个原本仅具有祝福意义的纹身,有了一定程度的真实庇佑效果。
至少,地底城的魔物见到这个标志,不会敢冒犯这只魅魔。
郁舟扬起手腕,晃悠两下,问:“这是什么意思?”
兰斯回答他:“再无苦厄。”
那颜料一点点渗入郁舟的肤肉,最终定型,金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