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公子,今日是庄户每年一次的秋收庆典,大家一起庆祝,同时祈祷来年是个丰收年,今晚在庄子上的空地,大家会准备吃食。
我觉得贵人一定没见过,图个热闹,想邀请几位一同去,庄户人的一片心意。”
王庄头亲自来叫,这已经是我们在这度过的第五个月份了,倒也算得上安稳,于是赵政母子便痛快的答应了。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夜幕降临,伴随着田野里的虫鸣,坐在空地的板凳上,身边是燃着照明的火把,也别有一番意境。
我们四人被安排在了最中间的桌子,饭桌上摆的是满满的吃食,一看就是出自庄户人家之手,分量大,闻着也十分美味。
王庄头带着女儿坐在我们这桌,虽然中间还隔了好几个人,但王秀儿却和我们表现的十分亲近熟稔,和总给我们使绊子的样子可是判若两人。
待到所有人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庄头拿着盛满酒水的大碗,站了起来,走到众人中间。
“今天呢,是咱们庄子一年一度的秋收庆典,这一年以来,感谢大家辛勤劳作,辛苦付出,今年咱们庄子的粮食产量再一次超出标准,这离不开大家的功劳。
庄子上已经留了足够的口粮,剩下的一部分,我还是和往年一样,以市场价格卖了出去,卖的银钱会按照大家的劳动公平分给大家。
大家忙碌了一年,手里有些银钱,给孩子买个零嘴儿,给自家婆娘扯块布做个衣裳,都行!
最后呢,让我们共同举杯,预祝明年风调雨顺。”
“好好!”
“庄头说得好!”
“风调雨顺。”
庄户的赞同声不绝于耳,空地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手中的酒是庄户人家自己酿造的粮食酒,辛辣之余,带着浓郁的粮食香味儿。
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赵姬一杯接一杯,赵政还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宁焓不会喝酒,我也怕喝酒误事,我俩心照不宣的嘴巴上沾了一点了事。
王庄头讲完话以后,每桌就不再拘束,开始随意吃喝,一时间,空地上划拳的,劝酒的,说笑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夫人,公子,我敬您二位一杯,大家伙也在,您二位宽宏大量,我很是感激。”
王庄头吃着吃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倒了一碗酒,起身向赵姬母子敬酒。
“这几个月来,还得多谢王庄头照顾,我母子二人才过的悠闲自在,那这酒,我们也感谢王庄头了。”
赵姬看了一眼王庄头,在看了一眼周围笑着看向这边的众人,知道这酒逃不掉,便索性将话说好,能少喝一杯是一杯。
三人均是一饮而尽,王庄头见状,十分爽朗的出口夸赞道:“二位好酒量啊!”
三人刚一落座,王庄头又给女儿王秀儿使了一个眼色,王秀儿站了起来:“我也敬二位一杯,我说话直白,有冲撞二位的地方,秀儿给二位正式道歉。”
得,又加了个正式,不喝不行。
赵姬母子又是一碗酒下肚,这还没结束,王庄头又招呼着庄上众人,多次给赵姬母子敬酒。
宁焓倒是没阻止,自顾自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
庄户的自酿酒足够烈,赵姬母子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酒精上头,醉的站都站不稳了。
王庄头还在劝,赵政咣当一声趴在了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大家才作罢。
“王庄头,诸位,我家公子和夫人不胜酒力,我就先将人带回去休息了,不扰大家兴致,大家吃好喝好,另外,感谢大家的热情。”
“也好,那贵人就先回去休息吧。”
宁焓站起来,向王庄头点点头,然后将赵姬搀扶起来,又给我个眼神,让我负责赵政,我们便离开空地往家走。
我们刚离开不远,身后的吵闹玩乐声立刻继续起来。
空地离庄子不远,自己走路的话,也就不到五分钟,可是宁焓我们两个还都搀扶了一下,速度就慢了下来。
因为大家都在空地上聚会,庄子上没有人,所以安静得很。
“怎么一盏灯都没点,就算庄子不留人,该点着的灯也应该点上啊。”
宁焓看向面前漆黑寂静的庄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查看一番,安全了你们再进。”
我把赵政安稳的放在地上,然后足见轻点,一个人快速的翻上了墙头,进了院子里。
不光大门口的灯没点,就连院内也是一片漆黑,我回到赵姬母子休息的屋子,检查没人后,拿出火折子,从里到外一个一个的将灯笼点上。
很快,院子里恢复了光亮,我出门来接宁焓他们几人。
“里面怎么回事?”
“可能是咱们想多了,里面没什么事儿,灯我已经点好了,进去吧。”
将两人搀扶进去,妥善放在床上以后,两人满身的酒气熏得我头疼,我出了房间,在门外守着他们几个。
宁焓打湿了帕子,给赵姬母子二人擦拭了脸颊和额头以后,见他们睡熟,也走了出来。
“不知道今天这一手,王庄头闹得是哪出,眼下虽然看不出问题,但今晚还是得谨慎些。宁夏,今天那王秀儿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宁焓看着我,忍不住担心。
“再皱眉就成了个小老太太了,满脸褶子,甭管闹得哪出,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时候,今晚我不睡了,在暗处守着,你自己睡觉的时候也警醒些。”
“我也不睡了,你在暗处守着,我在明处,若是他们真想做些什么,咱们也能及时帮衬上对方。”
于是,宁焓回了屋里,关上门窗,燃着灯盏,自己坐在桌前,又是针线又是布帛,看不懂在捣鼓什么。
我依旧回到了我的老地方——房顶。
夜色渐渐黑透,时间一晃来到后半夜,庄子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声音,吵吵闹闹的,男人嘴里无非是一些荤段子,我在屋顶听的很是清楚。
本来以为大家都会各自回去休息,偏偏这时候,厨房的那个婶子上门来了。
宁焓也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怕婶子敲门吵到房中睡着的二人,宁焓先一步出了门。
“婶子,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事情?”
“这不是今晚大家高兴,都喝得多了些,我寻思着给大家伙煮点热汤醒醒酒,可是那几个贪嘴的娘们都喝多了,人手不够,你平日干活勤快,就想着让你过去给我帮帮忙,你不会不愿意吧。”
“哪能啊,婶子,你等我一下,我把手里的针线活放下就来。”
宁焓特意说的大声了些。
“那敢情好,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是个好的。”
婶子的表情明显好了不少,一脸的横肉,因为笑容,挤得根本看不见眼睛。
宁焓走后,我从屋顶上下来,回到房间里,去翻找宁焓刚才动手的那个针线篓子,一把拉,一块碎布掉了出来,上面一个红色的“假”字,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这一定是宁焓匆忙之中留下的,宁焓是在提醒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