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程~”
赵世程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一道令他魂牵梦绕至今的声音。
赵世程猛地回头,一道清丽的身影映入眼帘,赵世程沉寂了多年的心,终于再次有了鲜活的感觉。
“琬琬。”
赵世程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好好的一个中年帅大叔,偏偏手足无措起来。
不知道该站还是该坐着,最后直接半僵着身体,被硬控在了原地一般。
唐琬容貌依旧清丽,周身倒是多了一丝我之前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活泼,见赵世程傻愣的样子,唐琬主动走上前来,环住赵世程的腰肢。
“世程,我来寻你了。”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唐琬的口中说出来,却像一把锤子一般,重重地砸在了赵世程的心上。
赵世程将唐琬一把拥入怀,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一番真情流露以后,赵世程带着唐琬走向我。
“琬琬,来,这是南烛姑娘。”
赵世程向唐琬介绍我的身份,唐琬见到我后,脸上浮现一抹熟悉的笑意,然后俏皮的悄悄向我眨了眨眼睛。
我无视了唐琬的互动,装作不认识的看向他们二人,然后十分客气的让两人坐下。
“唐琬,赵世程轮回几十载,生生世世孤单一人,即使孟婆汤已饮,红鸾星已动,无快无乐,无趣无你。
终究抵不过他对唐琬的入骨相思,这些,我希望你能知道。”
唐琬闻言,看向赵世程,眸中泪光闪烁,好看的瞳仁里,此刻倒映着,有且只有赵世程的影子。
“赵世程,希望你这次,所得皆所愿。”
我留下这句话后,就开始着手收拾起身前的卷轴和案几,起身往家里走去。
“南烛姑娘,你还没有收取酬金。”
赵世程开口叫住我。
“已经收取过了。”
(酬金,唐琬早在我与她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给过了。)
不过最后这句话,我说给了晚风,说给了夜色,偏偏不能说给,赵世程。
回到房间里,我从一众收藏里,找出了那个精致的锦盒,拭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支栩栩如生的凤钗。
由赵世程亲自打造,满心欢心地送给唐琬的那支,亦是葬在唐琬墓中那支。
是的,我见过唐琬,就在几个月之前,不过我惯来记性不好,若是看不到东西,便记不起与之对应的人。所以,若不是看到那支凤钗,或许,我就要食言了。
唐琬与我的初见,是在孟婆的汤锅前排起的长队中,我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当时总是哭哭啼啼的,柔弱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烟消云散了一般。
我彼时并未过多在意,谁知,那天,忘川河边,我碰巧路过,找寻落脚之地,竟然看到河边买醉的她,还是那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我转身便要走,唐琬拉住我,收起眼泪。
她说:“我知晓你是这里的话事人,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虽不知唐琬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特殊的,但是,我觉得她哭归哭,眼光还不错。
看着不再哭泣,面容倒是有些倔强的唐琬,我也一时之间来了兴趣。
唐琬见我不说话,不过也没离开,许是借着酒劲,便大着胆子,将她所求之事说了出来。
“这一辈子,我对不起两个人,第一个,我已经用性命偿还,可是第二个,我还不起,这只凤钗,倾注了我对他全部的愧疚和爱意,赠于你。
我已无颜见他,是我负了他的深情,求你,来世帮他谋一个好姻缘。”
我刚要拒绝,姻缘这件事儿,本身也不归我管,而且,作为生意人,我自然要权衡利弊,如此空口白话,我自然不会应下。
谁知,唐琬没等我拒绝,纵身一跃,便投了忘川河,我伸手去抓,可是只扯下一方她天青色的衣袖。
身死之人是要渡河,可是绝不是以这种方法。
看着唐琬的身影渐渐被河水吞噬,我心下一狠,算了,就当行善积德了!
于是,我扯下腰间的桃色阴阳鱼玉佩,掷入河中,然后自己飞身,稳稳地站了上去。
我虽然将唐琬成功打捞起来,可是被忘川河水侵蚀,她失去了全部记忆,灵魂不全,也再无转世投胎的机会。
没办法,看着面无表情,目光空洞的唐琬,我只能去我大哥那里说尽好话,怒刷存在感,替她求了一个冥界阴差的职位。
倒也不是什么辛苦活,简单的讲,就是把喝过孟婆汤,忘却尘世的魂灵,引路前往奈何桥的角色,引路人——不晚。
安置好唐琬,我这才有时间打开她塞给我的锦盒,凤钗被唐琬的情力所感,竟然生出了钗灵。
有了唐琬投河的前车之鉴,我怕钗灵再惹事端,封了她的记忆,让她跟在身边照顾化身阴差的不晚。
“叩叩叩~”
叩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南烛姑娘,刚才那男子和琬琬,已经顺利送往轮回,这次的孟婆汤,依然没有生效。”
门口传来粗粝沙哑的声音,我起身,将门打开,一身黑色劲装的不晚笔直的站在门口,面上依旧覆着那恐怖吓人的青面獠牙面具。
这一次,我没有让不晚直接离开,而是将她请进屋内,他将琬琬的面具放在桌上。
随后,不晚机械性的摘掉面具,那张熟悉的小脸,终日不展露于人前,泛着一丝丝苍白。
我给她倒了一杯苦丁茶,她毫不犹豫的一口喝光,稍微蹙了蹙眉。
“不苦么?”
这苦丁茶是大哥送我的,我尝不出味道,当作好东西送给孟七了一些,可是孟七那丫头可是喝过一口,便直接喷了出来,直接将我赶出了门。
我犹记得孟七的原话:生活给我的苦,已经够多了,你吃光了我的糖,居然还落井下石,给我吃苦,南烛,你好狠的心!
“还好,比不得这里,这里,不舒服。”
不晚指的,正是心口的位置。
不晚将睁眼看见的我,当作了最亲近的人。‘
我恍然记起,有好多次,不晚都过来找我,指着心口的位置,说不舒服。
当时我弄不明白缘由,现在想来,她应该是见到了他吧。
“没关系,以后都不疼了。”
琬琬,晚晚。
忘川河畔又相逢,不知人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