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的想法很简单,整个循环的走廊并不是封闭的,每个寝室都有窗户,从窗户突破出去会发生什么事呢?
窗户外焊着钢条,形成了保护网,陈珩朝着窗户猛冲了过去,直直撞碎了玻璃,手中的黑焰一瞬间就将保护用的钢条切割掉。
陈珩尽量缩起身子,避免锋利的切割口划伤自己。
“吼!”
凄厉的尖叫声在寝室内不绝于耳,四个青紫色的怪胎身影瞬间浮现窗户口,想要把已经朝外坠去的陈珩拉回来,但它们的手掌和他的衣角差之毫厘,陈珩成功地从寝室中逃了出来。
因为是一楼,并且陈珩早已做好了准备,所以在猛鬼刃的加持下,他像一个跑酷高手一样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成功卸力迅速站起了身。
陈珩眼神微微一凝,他看向了自己刚刚脱身出来的方向,那里并没有一扇破碎的窗户,而是一扇敞开的门。
自己也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回到了宿舍楼外的草坪。
陈珩仍然站立在走廊当中,冷光从头顶打下,将整个走廊照的灯火通明,但陈珩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丝在心底不断悸动的烦躁感。
“又回来了。”
陈珩环顾四周,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除去一扇寝室的门已经打开,一切都没有变化。
陈珩犹豫了一下,朝着那扇寝室的门走了过去,这就是他逃出来的寝室,门口写的寝室号码也能证明这一点。
但此刻它正大门敞开,里面的灯也熄灭了,黑洞洞的,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
陈珩横起刀挡在胸口,慢慢地踏入了寝室门口,在脚步迈过门口那条线的瞬间,他只觉得轰然一声,无数嘈杂的声音疯狂地灌入他的耳中,令陈珩根本无法动弹。
那些声音并不是无序的杂音,陈珩能够分辨出都是些什么声音,有烧水壶的声音,有拖动椅子的声音,这都是很正常的生活会发出的声音,但此刻这些声音放大了数倍后交叠在一起,让陈珩的精神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了。
“喂,你们看到了吗?”
“来真的啊……地上的那个是$$#吗?”
“我们……要不要告诉老师啊?”
“还是算了吧,就当没看见,低头学习。”
在这些杂音当中有四道人声尤为清晰,几乎是振聋发聩地在陈珩耳边响起,他们正在对什么东西进行着快速的交谈,语气中夹杂着不加掩饰的恐惧,但陈珩只记住了这四句话,待得那些声音消去,陈珩猛地清醒了过来。
“咳咳咳。”
陈珩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他的嘴角还有耳朵溢出,他不以为意地擦去血液,思考着自己刚刚听到的对话。
“他们刚刚是提到了一个人名吗?”
陈珩思索着,他清晰地听见了一个人名的发音,可当这些声音落在了他的耳朵里,转瞬间就变成了一段根本无法记忆的杂音。
“认知屏蔽吗?”
陈珩有些疑惑,这和他以前遇到的认知屏蔽又不太一样。
这一次的……好像要低级一些?
以前的认知屏蔽并不会对声音本身进行干扰,而这次是直接将声音模糊成了无法辨别的程度。
他们看到了什么?
陈珩揉了揉仍然有些嗡鸣的耳朵,这一间住在一楼寝室的学生好像看见了什么让他们有些恐惧的事情,以至于不敢告诉老师。
与人相关的严重校园事件,霸凌,自杀,或是看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
陈珩迅速排除了后两种情况,将重点锁定在了第一个情况“霸凌”上面。
他们是看到了霸凌现象吗?这个校园存在着很严重的霸凌现象吗?
陈珩的大脑中不可遏制地开始浮现出了一些记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脸在大脑中闪现。
这是谁?他好像很重要。
就在陈珩竭力回忆时,走廊里的灯光似乎闪亮了一下,他大脑中快要回忆起的记忆又瞬间被冲塌成碎片,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苦苦思索了半天的陈珩始终没有找到答案,不由得皱起眉头,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适。
陈珩的记忆非常出色,堪称过目不忘,然而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他就像一位迟暮的老人一样,不断地遗忘着事物。
大脑条件反射地让他去回忆一些东西,却越回忆越是一片空白。这让陈珩坚信,自己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不,可能要更加糟糕,自己不止是遗忘了一些重要信息,可能连“遗忘”本身也被遗忘了。
“有没有可能,失忆其实并不是在宿舍楼前才发生的,而是在更早的时间?”
陈珩沉吟着,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察觉不到自己正在逐渐失忆这件事。
“所以我应该早就觉察到了,但是我遗忘掉了我发现自己失忆这件事。”
陈珩喃喃自语,他不清楚自己这是第几次发现自己失忆了,也许是想多了,自己这就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失忆了,但也可能这已经是第无数次陈珩发现自己失忆了。
如果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失忆了,那还好说,如果是第二种……
忽然之间陈珩感觉自己的左臂剧烈地疼痛着,他抬起手臂看了看,眼神顿时凝固了。
只见自己的手臂的皮肤上被刀刻出了两个血淋淋的字“魏言”,伤口还在缓慢地渗血。
刻字?什么时候?
陈珩对这两个字全无印象,但同时他又认得这两个字就是出自自己之手。刚刚无论是在走廊中,还是在寝室里,陈珩都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只有他在认识到自己正在不断失忆时,这股疼痛才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所以这并不是第一次。”
陈珩凝视着“魏言”两个字旁边,那里还用刀划出了一个“正”字伤口。
五次吗?
陈珩用力地在“正”字的边上又划出了一道伤痕,这代表着第六次。
陈珩想了想,又用猛鬼刃顺着缓慢愈合的伤口重新割了一遍。
刀刃顺着伤口再划一遍,皮开肉绽的疼痛并没有引起陈珩的情绪波动,他眼神平淡,只是脸色微微发白。
在陈珩最后一刀落下之时,他的眼瞳中涌出了些许茫然,放下了手中的刀,手臂上的伤口也被他视而不见。陈珩恢复到了正在环顾四周,思索刚刚听到的杂音的状态。
他已经遗忘了刚刚发生的事。
除了伤口正在缓慢渗血,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