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旸是醒了以后自行离去了吗?
陈珩微微皱眉,不,不对,他蹲身下去仔细检查着,灌木丛和地面上有着非常明显的拖拽痕迹,孙旸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拖走的。
是谁做的?
一瞬间陈珩的脑海中闪过了好几张人脸,是那个浑身是伤的学生?
还是一进游戏就失踪了的无面呢?
忽然陈珩毫无征兆地向前猛地鱼跃,一只扭曲苍白的手几乎是蹭着他的后背擦过。
“吼!”
怪叫声骤起,他回过头去看,只见那些学生已经追上来了。
出乎意料的,陈珩却转过身面对着那些追赶上来的学生,迅速后退着。他面色冷静地观察着这些学生的神情。
从日落以后,整个校园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陈珩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去思考,此刻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几乎是脸贴脸的,陈珩疯狂地从那些学生身上汲取着信息。
这些学生……
陈珩一边极速后退,一边思考着。学生们的面容和天黑之前并无两样,粘稠的鲜血沾染在他们的身上,更显神色狰狞。
没有明显的异变吗?
陈珩本以为学生的身上应该会出现一些不正常异变,例如变得像怪物一样长出脓包,亦或是瞳孔变化,但这些东西他全都没有看到。
他们好像就是很平常地失去了神智,陷入了疯狂之中。无数的学生从狭窄的通道中挤出,朝着陈珩伸出手,他们的身体因为过度的挤压而扭曲变形,但他们好像感知不到痛觉,就算只有一只手臂完好无损也在朝着陈珩扑来。
为什么会引起他们的攻击呢?
仅仅是因为救了那个孩子吗?
陈珩飞速思考着,他已经意识到这里是一个鬼蜮了,鬼蜮中的一切异变都具有着象征意义,那么现在的这些发狂的学生象征着什么呢?
“吼!”
尽管他已经在以最快速度后退了,但后退的速度总是要比向前冲刺的速度要慢一线的。最前方的学生狂吼着伸出手,指尖已经够到陈珩的衣领了。
但陈珩依旧脸色平静,因为他知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铛!”
电铃声突兀地在整个校园中回荡,眼前如同潮水般的学生们诡异地定在了原地。陈珩也止住了一直后退的身影,但手虚按在猛鬼刃上,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电铃声通过广播持续不断地响着,那些学生居然慢慢地转过身,朝着教学楼走去,直接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陈珩。
果然如此吗?
陈珩按了按额角,时间,一个非常重要的但又被忽略掉的因素。
校园中存在着一条非常清晰的作息安排表,在晚餐时间后学生需要返回教室中进行晚自习,如果校内真的存在一条强制所有人都必须遵从的规则,那么这些发狂的学生即便再神志不清,也会回到教室之中。
所以理论上来说,陈珩他们也可以等到这些学生在食堂“用餐”结束后再进入食堂,再将被铁钩挂住的学生救下来。
但这般做法又会引申出两个问题。一,根据陈珩在食堂外的观测,那个学生的出血量巨大,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
二,如果刚刚食堂中的行为是“用餐”,那个孩子被视为“食物”的话,那么用餐环节也许会将食物全部吃掉才会结束,也就是说,那个被铁钩挂住的学生同样必死。
念及此处,陈珩感觉猛鬼刃为自己带来的体力增幅正在极速消退,熟悉的虚弱感涌遍全身。
先去找老严汇合吧,陈珩立刻朝着操场的方向动身。
与此同时,校内广播站内。
昏暗的房间,没有一丝灯光,一个男人静静地伫立在中央,他一身黑色的装扮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他的脚下躺着几个也不知是昏迷还是死去了的学生。
男人微微转过头,露出了一张醒目的鸟嘴面具,正是失踪了许久的无面。
他按动了手边的按钮,校园内大响的电铃瞬间停止。无面缓缓走到了窗户前,广播站的楼层很高,站在这里基本能够俯瞰整个校园。
冰冷的眼神从鸟嘴面具后透出,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每一间逐渐亮起灯光的教室。
他的目光在那些虽然安稳坐在座位上,但仍旧克制不住发狂的学生身上驻足。
“又是你……”
无面喃喃自语道,说着常人根本听不懂的谜语。他微微转头,看向了被他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昏迷中的孙旸。
他走了过去,缓缓张开手,然后按在了孙旸的脸上。
……
……
陈珩在操场看台的一个角落找到了老严。
老严脚边躺着那个被救下来的学生,他已经为那个学生做了紧急处理和伤口包扎,而刘德柱已经醒了,他摸着后脑勺的大包,蹲在一边一脸茫然。
“怎么样?”
老严见陈珩走来,立刻起身问道。
“暂时没事了,那些学生都回到教室上晚自习了。”
陈珩说道。
“看来他们的确要遵守学校的作息安排。”
老严皱了皱眉,说道:“那我们回寝室不会有危险吗?”
陈珩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
他看向刘德柱说道:“现在来说说你的事,这个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德柱明显愣了愣,他刚想说话,就被陈珩挥手打断了。
“从你们是谁开始说起。”
陈珩静静地凝视着刘德柱,刘德柱心头一阵一阵发寒,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散发出了一种非常恐怖的压迫感。
他根本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其实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死,我……”
刘德柱用力攥住了领口,就像即将溺水一样大口呼吸着,脸色发青,眼底涌出的全部都是恐惧。
陈珩和老严对视一眼,老严从包里掏出一管针剂给他注射了下去。
“镇静剂。”
老严说道。
刘德柱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平复了许多,于是他终于平复了心情,坐在那里开始了自述。
“我叫刘德柱,这个家伙叫徐长海,我们是一个社团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