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卧室中。
房间里与自己离开前的模样已经截然不同,显然有人在自己离开后进来翻找过。
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母亲吗?
陈珩思索着,既然自己现在还活着,说明当时自己的扮演是正确的。
其实陈珩并不是完全在赌,通过房间的蛛丝马迹可以看出这个孩子活得很痛苦,他在心底积压了太多负面的得不到释放的压力和情绪,加上母亲对孩子近乎病态的控制。
最终双方走向冲突的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陈珩试图从床上坐起身,可头颅里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呕吐起来。
“呕。”
陈珩趴在床边呕吐着,几乎要被胃给吐出来,这应该就是【空想】的副作用,他一边吐着一边想着。
诸神游戏中的能力只要使用就一定会承受副作用,无论是【欺诈】【梦行者】都是如此。
自进入到游戏中陈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此刻他吐出的只是胃液,酸性的胃液随着呕吐,不断地腐灼着他的喉管。
“陈哥!”
门啪的一声被拉开了,冲进来的是陆远,他刚想上前,母亲的身影已经闪现在了陈珩面前。
她的手掌轻轻拍了一下陈珩,陈珩顿时感觉痛苦和异样离自己而去,他这才在母亲的搀扶下慢慢地坐起身。
母亲将陈珩扶正以后,又消失在了房间里,门外的几个人都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
老严低声问道,他本来因为极度瘙痒而抽搐的面容平静了许多,他身上那种压抑不住的酒味又开始向外逸散着。
“发生了什么?”
陈珩擦去嘴角的液体,询问道。
“你昏过去以后,你母亲把你带走了,连带着让我们一起来你家。”
老严思索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拿着菜刀到处乱飞的女人,索性直接称呼她为陈珩母亲。
“你家很奇怪,一来到这里我感觉浑身都不痒了,浑身的伤口也似乎愈合了很多。”
老严在自己的身上挠了两下,并没有出现那种血肉横流的场面,陈珩也感受了一下,身上那种几乎令人发狂的瘙痒确实消散了不少。
“我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狗哥忽然举起手,她看向陈珩,小声说道:“你不是问过我那个天空中大眼睛的事情吗?上次我说得不够全面,其实除了玩家干预以外,还存在着另外一种情况。”
“如果无人干预的情况下,仍然出现了鬼蜮叠加在一起的情况,那么说明这里存在着一个异变的核心。”
“如果说鬼蜮是沾了水的沙子,那么异变的核心就是将这些沙子用力攥在一起的手,异变的核心对于其他的异变有着一定的压制力。”
狗哥伸手捏了一下,讲得十分生动形象。
“等一下,那个引导者是不是说的就是让我们找到什么异变的核心?”
陆远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说道。
“是的,找到异变的核心我们将会得到双倍积分。”
老严点点头,随后他看向陈珩,说道:“前提是我们能顺利通关。”
就刚刚陈珩没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他与陈珩遇到的情况大致跟三人讲了一下,所有人都对于那些穿着保安服的怪物都感到心情沉重-
并且如果真如陈珩猜测的那样,那么这个小区完全是一个被镜像折叠起来的空间,根本找不到出口,这又该如何逃出去?
“先吃点东西。”
母亲冰冷不含情感的声音响起,她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身后,众人都有点习惯她神出鬼没的走路方式了。
她将手中的盘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拿着拖把收拾着陈珩的呕吐物。
陆远揉了揉肚子,此时他也有些饥肠辘辘了,他看向盘子里的东西,直接哽住了。
盘子里有几个溃烂的眼球正在散发着腐臭味,陆远用力吞了吞口水,把胃里反上来的东西强行压了下去。
母亲在场几人也不敢说话,看着她在房间中忙碌,母亲正在用力拖地,陈珩感觉自己眼花了一下,那个拖把好像是一个人头,长长的黑发沾着水在地上反复摩擦着。
整个房屋都弥漫着可怕的压抑氛围,没人说话,只有啪嗒啪嗒的水声不断回响着。
陈珩坐在床边,虽然身上的伤好了一些,但失血过多的症状依然在困扰着他,他的头脑止不住地眩晕着。
等到他回过神时,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母亲了,老严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好点了就快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
母亲直起腰,眼睛直直盯着陈珩,慢慢地说道。
随着她的话音,陈珩完全不受控制地坐到了桌子边,无数的书籍自动翻开,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陈珩眼前疯狂闪烁着,像是要冲进他的大脑一样。
陈珩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飞速抹除,他拿着笔,在白纸上自动地写着什么,笔尖淌出的墨水殷红如血。
她好像完全没有理会陈珩之前跟她说的话,仍然在我行我素地执行着她认为对的事情,陈珩的意志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母亲提着拖布朝着外面缓缓走去,陈珩用尽全力,勉强动了一根手指,将桌子上堆积的书籍上最下方的那一本推到了地上,堆积的书山瞬间全部翻倒,桌面上刻印出的无数的死字跃然而出。
无数的死字混合着干涸的血迹,血淋淋地出现在了母亲的眼下。
她的身子瞬间僵住了,母亲体内的异变前所未有的活跃了起来。
刹那间,陈珩看到整个房间爆碎开来,显露出真正的模样,这里的确是一个学生的卧室,但是与陈珩看到的有着天差地别。
事实上房间中一件家具都没有,白色的纱布挂满了整个房间,而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陈珩。
那是我?
我死了?
陈珩微微眯眼,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还是那样,穿着脏兮兮的校服。
陈珩伸手摸向自己,就像是触碰空气一样,手就那么轻易地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