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走到了摔碎的花盆边,走近了他才发现,花盆里黑乎乎的并不是土壤。
陈珩蹲下身子,用花盆碎片扒拉着那一滩不可名状的东西,他扒拉出了一个啮齿类动物的头颅,看起来应该是老鼠。
但让陈珩眉头紧皱的是,这个老鼠的身体非常畸形,像是许多只老鼠融化然后再粘合在一起的一样,身体大得夸张,有着许多爪子和尾巴。
“这是什么鬼东西?”
老严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堆东西,他也皱着眉说道。
“不知道,也许是老鼠。”
陈珩抬头看了看,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不知道是谁做的,但随即他眼神一凝,他看到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女人手里拎着一把菜刀,正直勾勾地看着陈珩。
即便隔着一层虚虚的雾气,陈珩也瞬间认出那是母亲的身影,他隐约看到母亲的皮肤下又出现了那种诡异的情形,母亲的脸鬼气森森,变得十分狰狞。
“叔叔,请问五号楼怎么走啊?我同学跟我约好了在五号楼下见面,我们要一起去自习室学习。”
陈珩反应神速,立刻用一种礼貌而克制,但又能够让周围人都听见的音量说道。
老严脸上顿时流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叫我?
他看着陈珩一脸肃穆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强行忍住了想要反问回去的冲动,随便指了个方向,说道:“那个楼就是。”
“谢谢。”
陈珩点点头,朝着老严指的方向走去,小区的雾气虽然看起来只有薄薄的一层,但陈珩走出没多远,老严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整个小区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绿化带里干瞪眼。
老严将工兵铲摸到了手中,刚想从绿化带里走出来时,他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脖颈,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响起:“你是谁?”
老严身上汗毛倒竖,他强忍着一铲子挥过去的冲动,因为这个女人的手指就搭在自己的咽喉处,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不出令她满意的答案,她就会瞬间捏碎自己的喉结。
老严浑身冰凉,汗毛倒竖,正在他绞尽脑汁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前方的雾气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
“叔叔,要不你带我去吧,我没找到地方。”
背着背包的陈珩走了出来,他稚嫩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他看着老严身后,讶异地说道:“母亲?你怎么在这?”
老严本来挣扎扭曲的表情一僵,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陈珩,陈珩立刻读懂了他的眼神,他在说:“这是你妈?”
陈珩根本没空解释,他继续惊讶地说道:“您不是在楼上吗?什么时候下来的?”
老严感觉自己咽喉处的手指慢慢挪开了,他赶紧挣脱开来,站到了一边。
他此时才看到刚刚是一个枯瘦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她的面容枯槁,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珩,手里还拿着一把满是缺口的菜刀。
“我来看看你,好好学习。”
她死死地盯着陈珩,慢慢地说道。
“那您先回去吧,外面冷,您穿的太少了。”
陈珩认真地说道。
安静。
陈珩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地方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母亲瞪着陈珩,久久没有言语,手中的菜刀轻微晃动着。陈珩也沉默不语,直视着母亲满是血丝的双眼。
老严的心都快从嗓子跳出来了,他缓缓握住了工兵铲,随时准备给母亲一铲子。
但老严自从被陈珩从草丛里拖出来以后,他总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看东西重影也很严重,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他迅速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有一股呛鼻的酒味,他有点纳闷地想着,这酒味是哪里来的?
“好好学习。”
但终归是没有发生冲突,母亲还是收起了菜刀,转身离去了。
“快走。”
陈珩立刻拉着老严朝着前方走去,老严到现在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他低声问道:“那是你妈?她怎么在游戏里?”
陈珩有些不解地看了一下老严,老严现在的表现非常不对劲,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按照之前副本两人的接触来看,老严虽然没有特别强的逻辑能力,但他绝对是具备单人通关的超强实力。
“引导者说了,每个人都有身份,我的身份就是要做一个备战高考的听话高中生。”
陈珩快速地解释道。
老严恍然大悟,他挠了挠头,说道:“引导者,引导者说话了吗?我好像……呕……”
他突然反胃了一下,冲到一旁大吐特吐了起来,那种白酒的味道更加刺鼻了。
陈珩微微眯眼,他已经隐约有些猜测了,这应该就是老严的身份,他不是忽略了引导者的话,而是大量的酒精让他断片了。
老严的身份并不是酗酒那么简单,他是酒鬼,无法保持清醒,且会不间断地发生呕吐。
有些麻烦,陈珩按了按额角,思考着,引导者建议参赛者好好运用这些身份,那这些身份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终于停止了呕吐的老严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子,他有些泪眼朦胧地说道:“嗯?我这是怎么了?”
吐过一轮后,他的神智明显没有那么清醒了,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陈珩正欲说些什么时,他看到一个影子从半空飞速袭来,陈珩狼狈地躲到一边。
“砰!”
又是一个花盆狠狠地砸碎在地上,陈珩立即抬头,但仍是一无所获,所有的门窗都是紧紧闭合的。
“有点饿。”
老严嘟囔了一句,陈珩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涣散了,老严的眼睛在地上四下搜寻着,陈珩心头一跳,他立刻意识到老严要做些什么了。
他急忙拽住了老严,可老严力气大得惊人,他轻轻一挣就挣开了陈珩的手,他一边笑着一边走向砸碎的花盆。
老严缓缓地跪了下来,双手在花盆里摸索着,很快他就从里面掏出了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陈珩分明见着上面有皮毛,还有狰狞的鼠头。
“下酒菜。”
老严扬起脖子,张了大嘴,慢慢地鼠头朝着嘴里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