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却让陈珩眼神一凝。
上面写着:“周焕斌的尸体被我藏起来了。”
周焕斌的尸体?
陈珩瞬间想到了今天早晨看到的那具无头尸体,他分明记得那具尸体被赶来的工作人员处理掉了,可现在谭康说那具尸体在自己手上。
当然,也可能早上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臆想的影响里了,看到的尸体并不是周焕斌的尸体。
但刚刚谭康通过医生为自己传递纸条已经说明一些问题了。
陈珩本以为谭康只是在病人中的影响力很大,但现在看来他也能辐射到一些工作人员。
有如此大的影响,他在谋划些什么吗?
陈珩看着谭康的背影,若有思索。他将纸条揉成团扔到了嘴里,混着口水吞了下去。
他正欲抬腿跟上时,一种难言的恐惧忽然贯穿了他的身体,陈珩微微低头,他看到自己站在一片粘稠的血泊中,血液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身体,细长的指甲在自己的咽喉处轻轻划动。
不行,不能动了。
陈珩感觉自己再往前踏出一步,自己就会暴毙当场,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
前面的两人觉察不到了不对,杨一说着转过了身,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啪。”
陈珩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他慢慢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张噙着温柔笑容的中年男人面容。
中年男人凝视着陈珩的眼瞳,语气温柔地说道:“陈珩,你的病又严重了,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陈珩认识他,他是整个病院的院长,陈珩在臆想的异变中见过这个人。
中年男人虽然在笑,但他的眼睛深处如一片深潭,恐怖的血色在其中缓缓涌动。只是看了一眼,陈珩几乎能够肯定,这个人一定和整个病院的异变脱不开联系。
“院长好。”
杨一低头朝着中年男人行礼,林院长这才松开了陈珩,他笑着朝着杨一和谭康打了个招呼。
他松手的瞬间,陈珩感觉那一切大恐怖的东西都离他而去,他险些跌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汗水几乎浸透了他的衣物。
“他怎么了?”
杨一看了一眼脸色异样的陈珩,问道。
“精神分裂症的临床症状很复杂,常常会影响病人的感官思维等等,显然他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林院长叹息一声,他看向杨一说道:“我刚刚在院里散步,碰巧看到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杨一把刚刚发生的事跟院长说了一下,院长微微沉吟道:“你是说,档案室失火了,然后看到了我们的这两个病人身上有烧伤,所以你怀疑是他们干的?”
杨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的。”
“就算是这样,也是我们监管不力导致的,不要恶意揣度我们的病人,我们阳光疗养院平等对待每一位病人,明白了吗?”
林院长拍了拍杨一,语重心长地说道。杨一赶紧低头称是,就在这时,他兜里的对讲机响了,他拿起来接听,只听见对讲机那边说道:“监控这边查过了,没有问题。”
陈珩斜了一眼谭康,果然有能够影响监控的手段吗?不过谭康此刻眼神飘忽,身上还有些发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看,是误会一场吧?这要是让别的病人知道咱们都是这么做事,那还得了。”
林院长笑得十分和煦,他看向陈珩,说道:“行了,这件事就到这吧,你们先回吧。陈珩,你跟我来趟办公室吧,我再给你做个检查。”
说罢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珩沉默了一下,只能走了过去。
谭康看着陈珩和林院长离去的身影,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
……
“陈珩啊,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电梯间里,林院长随意地问道。这一部电梯并不是陈珩之前在安全通道乘坐的那个院长专用,而是公用电梯,就在院子里侧的大楼里,通往每一个楼层。
陈珩沉默不语,他扫视了一下按键,发现楼层最低就到“-2”,并没有“-3”。
也就是说,自己之前去的地下三层是绝对机密,并不对外公开,病人也完全不知情。
“啊,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
林院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你现在可以说话了,我老跟他们说不要这些繁琐的规则,哎,但我说话他们总是不听啊。”
陈珩看了一眼院长,这里病人必须恪守的规则,却能在林院长杨一等工作人员的一句话下改变,这并不符合他对鬼蜮的认知,鬼蜮的规则双方都必须要遵从。
这个病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陈珩按了按额角。
“不说话?我知道你还是对我有戒备之心,精神分裂症病人常常也患有被害妄想症。”
林院长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哈了口气,慢慢地擦拭着,他抬起头望着陈珩,仍然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啊,希望每个病人都好好的。”
一股寒意从陈珩的脊背升起,林院长明明都在说的都是好话,但是陈珩偏偏觉得他的话语另有所指。
“好啊,那就希望阳光疗养院的病人们都可以早日出院。”
陈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顶着林院长的视线瞪了回去,林院长的笑容僵了一下。
林院长戴好了眼镜,说道:“呵呵,当然,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愿望。”
“叮。”
四楼到了,电梯门打开,陈珩和林院长一起走出了电梯间,陈珩环顾四周,四楼只有一间院长办公室,他一个人独占了一层楼。
“来,进来坐。”
林院长为陈珩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陈珩还没来得及看清办公室内的陈设,一股腐烂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陈珩对上了一双疯狂的瞳孔。
这双瞳孔周围没有皮肉,猩红的血肉翻在外面,分泌出的体液正在缓缓滴落,被完全浸湿的衣服上挂着一个胸牌。
“医生,李建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