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真正的通风管道后就好爬多了,陈珩看到了管道前方有着隐隐的红光在闪烁,他朝着那里迅速地爬了过去。
陈珩很快就来到了光源,他的脚下有一个做了很多隔断的盖子,他向下看去,见到安全通道里年久失修的白炽灯也变成了诡异的红色时,陈珩微微松了口气。
陈珩伸手尝试着拉了一下盖子,发现盖子很轻易就能被挪开,他慢慢地将盖子挪到一边,然后探头下去扫视着,看到了那个形似房间的电梯后,陈珩终于确认了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
他当即从通风管道中跳了下来,打开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大门。
就在陈珩准备进入电梯时,他就听到了熟悉的滋滋啦啦的噪音,他转头去看,只见电梯间里一个非常隐秘的角落安装着一个摄像头,此刻它正在胡乱转动着,像房间里机顶盒里的隐藏摄像机一样暂时坏掉了。
果然如此。
陈珩之所以在档案室后选择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异变似乎整个病院的电器都受到了干扰,无法正常使用,所以他决定趁着摄像头坏掉的时候……
等一下。
陈珩按了按额角。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掉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异变影响了整个病院的电器,那么为什么档案室里的电脑还能正常使用?”
陈珩喃喃自语道,皱眉思索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忽略掉一个正常人都能发现的漏洞?
甚至自己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是我的思维受到了影响吗?
“哒。哒。”
正在陈珩疑虑之际,脚步声在封闭的走廊中响起,陈珩回头看去,一个身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中。
他并不是通过打开紧锁的大门走进来的,也不是从上方的通风管道上跳下来的。
他是直接出现在了走廊的中央,一开始他的身影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他慢慢地走着,身子变得越来越凝实。
他微微低着头,长发遮掩了他的面容,但陈珩记得他的身体,每个人的身体都会有着很多自己不会注意到的显着特点,例如自身体态,重心,跑步姿势……等等等等。
陈珩只是看了一眼这人的走路姿势,他就认出了这个人,这就一个小时前袭击自己的那个人。
陈珩微微眯眼,有些戒备地靠在了墙壁上。
虽然他根据对方的行为判定他是在帮助自己,但是谁又能准确地判断一位精神病人的行动呢?
那人慢慢地抬起了脸,他是本应该死去的周焕斌。
而最让陈珩感到惊讶的是,周焕斌的手掌上流转着神秘的光辉,那是神眷的光辉。
“你……”
陈珩忽然想到了鸟嘴医生【无面】,难道周焕斌也是玩家么?他也可以强行介入别人的游戏吗?
但他仔细观察着周焕斌手中的光辉,又有些疑惑,虽然看起来非常相似,但陈珩冥冥之中却感觉这和神眷并不是相同的东西。
“你看到了吗?”
周焕斌忽然说道,他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陈珩:“你看到真实了吗?”
他的声音和陈珩第一次在食堂遇到他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食堂里的他惶恐无比,而现在的他语气十分呆滞,像一潭死水。
“真实?什么真实?”
陈珩询问道。
“所有的一切,真实。”
周焕斌说道,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台电脑,陈珩眼见着那台电脑上面全都是档案文件夹,下一秒,周焕斌轻轻一挥手,手中的光辉收敛。
陈珩猛然清醒,刚刚周焕斌的行为存在着严重的逻辑漏洞,他是怎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可以即刻使用的台式电脑的?
为什么刚刚自己看到他这个行为却没有产生一点点怀疑?
陈珩沉默了一下,再定睛看去周焕斌手里的东西,那东西哪里是电脑,他掏出的是自己的头颅,那具从谭康床下找到的死人头颅。
“在半年前,我发现我拥有了一种很特殊的能力,我的臆想症并不仅仅只是臆想症,我臆想过的东西都能成为现实。但很快我发现并不是那样的。”
周焕斌语气呆滞地解释了起来:“与其说是成为现实,不如说是我臆想过的事情将会一种能够让人完全接受的方式重现。”
陈珩微微皱眉,他想起了周焕斌的写着重度臆想症的胸牌。
“很快我发现,我也可以对别人使用这种能力,对方不会对我臆想出来的事产生任何怀疑,所以我也对你使用了这种能力。”
周焕斌举起了自己泛着光辉的手掌。
“在病房门口……不,还要更早,在食堂么?”
陈珩立刻想到了周焕斌用力抓住自己肩膀的画面,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就中了能力么?
“所以异变,档案,还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的臆想,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陈珩说道。
“是的,这次异变是我的臆想,你在我的臆想中度过了两个小时。”
周焕斌点点头,说道:“但我的臆想不能凭空建立,它一定是建立于现实之上的,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它们已经发生过或尚未发生而已,我只是负责将它臆想重现出来。”
“举个例子,只有我看过了那份档案,所以我才能让你在档案室坏掉的电脑上看到档案。
而只有你在档案室看过了档案后,我才能让你将这颗头颅认作成电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周焕斌晃了晃手中的头颅,说道。他说的很绕,但陈珩还是理解了。
陈珩按了按额角,说道:“你是说那份档案,还有异变,都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你所看到的所有异变都将来临,至于档案原件,它并不在档案室中,而是在院长的电脑里。”
周焕斌说道。
陈珩微微沉默了一下,说道:“所以你是真的死了?”
如果按照周焕斌的话,臆想出来的只能是已经发生或未发生的事,那么说明他是真的已经死了。
“是的,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臆想,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周焕斌淡淡地说道。
“你有这么强的能力为什么不出去?还要留在这里?”陈珩询问道。
周焕斌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他说道:“外面,都在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