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血液飞溅并没有发生,陈珩的锯子并没有砍向自己的腿。
他握持着锯子的把手狠狠地砸向了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锁住脚腕的脚环。
出乎意料的是,那脚环并不是铁的,而是一种较为坚固的塑料,在陈珩大力的砸击下,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果然不是铁的吗?”
陈珩思虑道,他擦了一下从天花板上一直滴在脸上的鲜血。
自他在牢房里苏醒过来掂了一下链子以后,他就立刻意识到这链子是铁的,但锁住自己的脚环不是,手感不对。
所以在拿到锯子的瞬间,陈珩就决定要把这玩意砸开。
至于要用锯子把腿锯开这种事,陈珩脑中闪了一下就被否决了。
无他,因为陈珩比划了,想要短时间锯开人骨的话,这锯子太小了,不够。
“砰!砰!”
因为一半的脚踝淹在水里,所以陈珩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边砸边锯。
脚环紧贴皮肤,陈珩砸得每一下都好像在狠命砸自己的脚腕。
水流越来越湍急,以极快的速度上涨,终于在水流即将没过大腿之时,他成功把脚环砸开了。
同时他的右脚脚腕已经被砸得畸形,血液一点点渗出。
但陈珩好像感知不到痛觉一般,神色轻松地站了起来,淌着水一瘸一拐地朝着牢房门奔去。
牢房新落下的大门是一个严丝合缝的合金大门,在正中央有一个像电表箱一样的东西。
陈珩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是一个六位密码的密码锁。
“六位吗?”
陈珩按了按额角,思虑道。
输入密码的键盘上不光有数字和二十六位字母,还有特殊字符。
在完全不知道密码排列组合规律的情况下,仅靠穷举法是几乎不可能在水彻底淹没牢房之前推断出来的。
“那么密码一定藏在什么地方……”
陈珩喃喃自语着,他回过头再次审视着牢房,微微一愣。
一种突兀的违和感油然而生,这个牢房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改变了。
陈珩微微眯眼,他的记忆力很好,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先前他睁眼在牢房里扫了一圈就已经将整体构造尽收脑中,此刻陈珩正在做的就是将眼前的画面和脑海中的画面进行飞速比对。
短短几秒后,陈珩蓦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那里满是扭曲的痕迹和断裂的指甲。
“不对,数量不对。”
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他数不清楚有多少,但那些指甲他之前大概扫了一眼,大约有三十七枚。
但现在这些指甲只有零星不到十枚了。
“咕。”
就在陈珩话音刚落之际,嵌在天花板上的一枚扭曲苍白的指甲就在陈珩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就像是被无声咀嚼掉了一样,一点一点的从头到尾消失不见。
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怪异到极点的吞咽声。
陈珩握紧了手里的锯子,心头有些发凉。
有什么东西在这个牢房里,或者说,
这个牢房里有鬼。
陈珩其实并不信这个,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但是自这个牢房中醒来,他遇到了太多颠覆常理的东西。无法认知的文字、能够满足一切愿望的伟力、还有现在牢房里出现的诡异状况。
这些东西超越了现代科学的认知,他只能用一个在人类认知范畴以内的东西,来定义现在遇到的认知以外的东西。
水位还在不断地上涨,已经没到了陈珩胸口。
陈珩把着身后的密码锁,勉强保持着自己在水中的平衡,他紧紧地盯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那东西似乎也觉察到陈珩正在盯着自己看,它进食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几乎是一眨眼就能够吞食掉一枚指甲。
几秒内天花板上就只剩下了密密麻麻,看了就让人几欲发疯的划痕。
诡异的吞咽声也消失不见,整个牢房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来了!”
陈珩神经紧绷,手上紧紧握住了锯子,但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就在陈珩疑惑之际,他脸色骤变。
“不对。”
陈珩发现自己的躯体像是灌入了大量的胶水,行动起来极其滞涩。
就连呼吸这个动作也变得漫长而痛苦,浮在水面上的头虽然在大口吸气,但陈珩并没有感觉吸到太多的氧气。
犹如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迅速让陈珩脸色变得青紫。
在这诡异的情景下,陈珩并不慌乱,他张口深深地呼吸着,冷静地思索着。
他用力眨了眨眼,发现眨眼这个动作并没有那种滞涩感,他立刻意识到这种滞涩感只出现在水面之下。
陈珩开始尝试着将双手拿出水面。
这个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费力,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将手抬出水面。
事情也如他预料的那样,拿出水面的瞬间,那种滞涩感消失殆尽。
还未等他采取下一步行动,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陈珩抬起头,脸色有些阴沉。
天花板的四角在此刻也露出了洞口,大量的水从里面灌出。
房间里本就飞速上涨的水位,这下上涨的更加迅猛,陈珩拼命踩着水才勉强让自己的头露出水面。
水带着陈珩的身体朝着天花板慢慢靠去,陈珩高举着手上的锯子,他始终警惕着天花板上那个东西,直觉告诉他靠近天花板一定会有危险。
“咔擦。”
诡异的断裂声响起,陈珩立刻缩回了手,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锯子消失了一截。
断口并不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断了一样。
这是……
陈珩试探着将锯子举高了一点点,这次他举起的速度非常缓慢,到了某个临界点时,又是一声诡异的断裂声响起。
陈珩收回手,他发现自己的锯子又断掉了一截。
“我明白了。”
陈珩冷冷一笑。
在此刻他已经完全弄懂了这个房间的全部设计和陷阱。
陈珩面无表情地伸出左手手掌,用锯子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被咬碎的锯子的断面锋利如刀刃,伤口很深,几乎见骨。
陈珩用力握拳又放松,反复如此,用力挤压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他似乎感知不到疼,只是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天花板,眼神平静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