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会客厅。
“我想出去玩!我不想等在这个小房间里,一点都不好玩。”雁倾寒在沈北亭面前晃来晃去。
“再等等,等爸爸办完事,有的是你玩的时候哈。”
“可爸爸现在明明不在忙。”
“这不是在等人嘛?在主人家,就得听人家的安排,要懂礼貌。”
“好趴……”雁倾寒往红木椅上一躺,像失去了灵魂一般。
“每次和你一起,你总能惹到事……”雁声凝接替着女儿表达不满,她狠狠白了沈北亭一眼。
“这能怪我吗?而且你不要不讲理啊,在余晖帝国,那明明都是冲你来的,和我有啥关系。”
“什么叫冲我来的……”雁声凝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准备和沈北亭好好地理论理论。
这时门外传来了物体撞到门槛的声音,两人一同寻声望去。一身青色长裙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那,她那俏脸之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但终于还是开口,带了少许哽咽:“好、好久不见……”
雁倾寒抬头望向母亲:“妈妈,漂亮姐姐是在和你说话吗?”
雁声凝僵硬地摇头。
“那是找爸爸的?”
听到雁倾寒那略显天真的发言,荀霜糖终于是有些抵挡不住这种扑面而来的难堪,她慌张地落下了一句“打扰了”,便转身离开。
“想什么呢小子,追啊!”
“霜糖!”
——
“妈妈,那个漂亮姐姐就是爸爸喜欢的第三个女孩吗?”只剩两人的房间里,雁倾寒似乎又重复了一遍在路上就提到的问题。
“是的。”雁声凝只是安静地摸着女孩头上的幼角。
“那……妈妈是第四个吗?”
“……”与上次的对话仅仅只有几个字的差距,但雁声凝却如鲠在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
——
荀家正室。
“如果老祖说的没错,那剑灵应该是被困在剑冢之中太多年,记忆出现了混乱。或者是它也从未见过莫知休本人,只是知道这世界上另一个会用剑曲的人,就是莫知休。”荀青冥在主座上开口。
“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那莫念究竟死了没有。况且就算他已经死了,若他的尸魁还没有被解决,此次小辈们进入剑冢,那可就太过危险了。”
“我们不是有思归兄吗?”
“据说那莫念在进入剑冢之前,就已经是跃迁巅峰的实力……若是在剑冢之中,他达到了羽化……”
魏天诀此时皱着眉开口询问:“那位沈北亭沈公子,会进入剑冢吗?”
于是众人都将目光锁向了白思行,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不瞒各位,我之前是有邀请沈公子作为我白家一员进入剑冢的,但……沈公子至今都还没有接受这个请求。”
“你是怎么邀请他加入你白家队伍的?”
“就……剑谱、神魂装备……哦、还有我侄女。”
白思归捂着额头听着自己这为老不尊的哥哥把这么丢人的条件都讲了出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知那些家主却好像都陷入了沉思,直到魏天诀率先开口:“或许是没看上?我家凝雪公主国色天香,想来……”
“天诀前辈,你……”
“那可是二十岁出头的跃迁,而且你们刚刚应该也都看到了吧?他手上那把可以化作碎刃的宝剑,那绝对是天地灵宝!我不会感觉错的!”魏天诀看了看刚刚表示诧异的荀青冥,“霜糖那小妮子不也是待嫁闺中吗?年龄也正合适……”
“……霜糖只会嫁她想嫁之人,婚姻大事她自己说了算。”荀青冥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开口。
“落霞哪有姻缘是女孩家说了算的?她没有这个决定权。”
“我给她这个决定权,因为她是我荀青冥的女儿。”
——
——
砌恨山,暮商台。
石台远方的云海一如昨日,但空气中充盈着软雨,所以没有了上次相见时的霰间长光。
荀霜糖的脚步很快,所以当沈北亭踏上石阶之时,少女已经倚着危栏,将断阙剑抱在怀中望向远方发呆了。
“霜糖……”
“你找到这里了……”荀霜糖没有回头,但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所以、大婚那天的,是你对吗?”
“霜糖,我可以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沈北亭没有第一时间走上前去,他只是停在了松树之下开口,“但你停留在心魔中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我不敢去赌,赌你还可以这样坚持在幻境中多长时间。那样是最好的选择,最快捷的方法。”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我刺了你两剑!两剑!”荀霜糖倏地转身,沈北亭可以看见她那眼角飘落的晶莹泪滴,不动声色地化入了后方云海之中,“你早些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在彩云城……”
“霜糖?霜糖,你听我说。”沈北亭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已经双臂抱腿蹲在地上的少女身前,试图唤醒她。
女孩终于是抬起来头,她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但是我搞砸了对吧?我已经全都搞砸了……”
“你没有。”
“我没有相信空竹的……我当时只是想问问你……我担心你。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会害怕……我没想明白为什么会闻到心魔的味道,我就只是害怕……我没有怀疑你……”
“对不起,霜糖,我……”其实在彩云城的那天,离开客栈的时刻他就已经后悔了自己的作为。但当真的面对上少女自责的面容时,他的心脏还是停止跳动了。
“所以……我没有机会了是吗?”
沈北亭听见了女孩哽咽的最后一句,词穷般地停了下来。
“我真该死啊。”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