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
“若是无事,那便都回去准备准备庆功大典的杂事吧。”漫长的政事议论结束,现今的长锋帝王挥了挥手,准备结束今天的早朝。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二皇子出列,跪在了走道之上。
“哦?你有何事?”
“儿臣要告蓝烟谷之战有罅隙!”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皆惊,大家不明白,后天便是为此大胜举办的庆功大典了,你二皇子此时来告什么?
“你要告谁?”
“儿臣要告七妹!暗中与那残害生灵的死灵神教勾结,做局得此蓝烟谷大胜!”
“可有证据?”
“儿臣前几日见七妹回到宫中,好意拜访,却在七妹闺中发现异常之物。后派下属于霜妃生辰宴之时潜入七妹闺中,发现了这个!”
二皇子将早就准备好的布包打开,拿出的东西赫然是死灵神教的身份令牌,上边刻着一个大字:绿!
“这是象征着死灵神教的身份令牌,有此令牌便可号令教众。且其上有七妹的元素气息,它经检查也有使用过的痕迹!七妹此行蓝烟谷,止战是假,为死灵教收纳新鲜灵魂才是真!”
证物确凿,这让老皇帝不得不认真起来,他怒目转向七公主,“如老二所言吗?”
“父皇,女儿不知。”
“不知?那此令牌又做何解?”二皇子继续咄咄逼问。
一旁的太子与四皇子面色都算不上好看,这老二与七妹前几天刚聊的融洽,如今整这么一出,自然是在大家面前演一出无聊的戏剧罢了。
“皇兄……皇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了对了。”七公主的语气惊慌失措,却又是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在蓝烟谷时听两位禁军统领说过,这死灵身份令牌,需要有对应实力,才可驱动!桓晨大人,您博学多才,这写着绿的身份令牌,至少需要什么实力才可驱动?”
“七公主殿下,绿字令牌,至少需要中阶升格以上,才可做到。”一直似是在闭目养神的帝师回道。
“父皇,女儿的实力您是知道的,女儿真的不认识什么死灵神教的人,女儿此次去蓝烟谷,也只是……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哪有什么提前的布置。”
“这……七妹说的也有道理。可,这死灵令牌确实是在七妹的房中被发现的。父皇您知道的,前几日为了确保皇城庆功大典的安全,特地请来了光明教徒对皇城进行洗礼探查,没有发现任何死灵之物。在这之后,也就只有七妹回了皇宫。若不是七妹……七妹一行回来还有其他人吗?”
本是惊慌失措的七公主此时却有了一点奇怪的迟疑与卡顿,像极了没背熟台词的拙劣演员:“禁军中的锈与痕两位统领一路都有忠心护送。”
“锈与痕的实力老夫清楚,他们不过都堪堪初阶升格罢了。”禁军总统领在此时开口。
“那可真是奇了怪,七妹没有别的下人了吗?”
“……”
“我可前几天听闻七妹手下有一剑客,面对面击败了太子殿下身边鼎鼎大名的阿庭啊。阿庭的实力可是巅峰升格,若是能够战胜他……”
“那剑客现在在哪?”老皇帝的话如同判决书一般,让心情本就寒凉的顾佳期更是如坠冰窖。
他为什么不离开?这些天的自己从没给过他一丝好脸色,好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将他当做最卑贱的下人一般驱使。他为什么还不离开,明明自己将他的屋门敞开,驱散尽了在他屋前巡逻的士兵,他为什么还是不离开?
“回禀父皇,他应该以为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此时还在登天梯之下等待着七妹。”
“将他拿下!打入天牢!老二,人交给你,细细审问!”
“遵命!”
——
——
一分一秒过得都比想象中的要更慢,沈北亭一会看眼天上的云,一会看下远处的树叶。
终于,一队禁军浩浩荡荡地赶来。
“你就是繁华歇?”
“正是在下。”
“给我拿下!”
没有武器饰品,沈北亭甚至连反抗的动作还没有做出来时,已经被四名升格阶强者束住双手,锁徽印在下一刻击碎了木质的鬼面面具,按在了沈北亭的额头。
自此,随着双手双脚被困元链扣住,沈北亭已经没有了一点抵抗的能力。
看着沈北亭暴露在空气中的那精致绝世的容颜,禁军领队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感情:“繁华歇,蓝烟谷勾结死灵教派,荼毒残害无辜百姓,借以收集灵魂,你可知罪?”
“在下……不知。”
“带走!”
——
——
七公主顾佳期散朝之时正是晨曦方出,温暖的日光照在了不远处沈北亭身上的锁链,反光刺到了双眼。顾佳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岚妃殿内,她也有些忘记此时自己的脸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小繁呢?”岚妃的表情有些阴沉。
“母后……我今天真的累了,有什么事可以明天说吗?”
“我问你小繁呢?”
没有回话,那是当然的,顾佳期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又怎么可能去说服别人呢?
“佳佳……母后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母后也知道,你远不像你伪装出来的这么天真简单。但、母后不想……不想让你也变成他们那样,变成一个冷血、绝情、傲慢的人渣。”
“母后,我能怎么办?我只想让我们母女四人都平平安安的,我也不想变成那样,可总有危险会自己找上来。他们会逼姐姐和亲,会逼我去东方参战,将来也会逼朝暮去做更加危险的事。我们又能怎么办?母后,我难受的要死啊……自从回来后,我连沈公子的眼睛都不敢看,我对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我都难受的要死。我想让他离开的,我想让他就这么一走了之就好了。但是他从没想过放弃,一直到他被压入天牢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相信我的吧。可我……可我……”话语至此,已是泣不成声。
“唉……那孩子的真名叫什么?”岚妃伸手将女儿揽入怀中,听着她喊着沈姓。
“沈公子的名字叫……叫沈北亭,他和我念过一首词,他和我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化名要叫繁华歇。他和我念诵过,他说只和我念诵过。那是他第三次救下我的命了……”
“佳佳……是我们愧对人家。若是小繁、若是北亭能在天牢中活下来,你一定……一定要救他出来。”
“凤尾龙香拨,自开元霓裳曲罢,几番风月。最苦……浔阳江头客,画舸亭亭待发。记出塞、黄云堆雪,马上离愁三万里,望昭阳宫殿孤鸿没。弦解语,恨难说。
辽阳驿使音尘绝。琐窗寒、轻拢慢捻,泪珠盈睫。推手含情还却手,一抹《梁州》哀彻。千古事,云飞烟灭。贺老定场无消息……想、沈香亭北繁华歇……”读到繁华歇之时,顾佳期便已经泣不成声,这倒也正巧吻合了这首词的最后两片。
“弹到此,为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