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泼妇最是霸道蛮横,满京城的笑话,哥,别理她。”那小子躲在表兄身后,嚣张地辱骂着,“不要听她的,我们走。”
“放肆!”霍行深却是眉头紧蹙,严厉地呵斥了表弟,“你是什么东西,敢对诰命夫人出言不逊?”
那小子被镇住,虽是咬牙切齿满腹不服气,但不敢忤逆兄长,垂下了脑袋,手里还握着拳头。
学堂门前闹哄哄的,不仅各家看热闹,还有百姓渐渐聚拢,几位先生满头虚汗,着实丢不起这份脸,好说歹说,把所有人请了进去。
那几个孩子原有想跑的,七姜一个没放过,都撵了进来,他们家跟来的下人敢怒不敢言,唯有留下几个,另外的跑回去搬救兵。
霍行深去向几位翰林院的大人见礼,七姜也大大方方地跟过来,吓得先生们紧随其后,生怕七姜闹到上官跟前。
但七姜什么都没说,和和气气地问候过,就目送他们带着卷子离去,又见先生们松了口气,便道:“我们家孩子还要继续念书呢,我犯不着和诸位过不去,可也不能总因为我们孩子老实,就处处受人欺负,您几位给句痛快话,我也好回去交代。”
那位范先生微微蹙眉,试探着问:“您说交代,是……”
七姜的笑容里满是威胁:“怎么,别人家的孩子有人生没人养,您以为全天下的孩子,都这么没教养?”
“到底谁没教养,你一个女人跑出来乱嚷嚷,不守妇道……”
“住嘴!”
七姜还没怎么在意呢,霍行深已喝止了表弟,她看过来时,霍行深正教训:“再多一句嘴,我定不轻饶。”
“怀逸,他们是什么表亲?”七姜轻声问。
“他母亲是霍家庶女,霍大人虽是他舅舅,但兄妹同父异母。”怀逸应道,“霍大人另有同胞妹妹,不嫁在京城,京城只有这一个庶妹,因此与他们家往来多一些。”
七姜说:“这么说来,那小子家官不大?”
怀逸苦笑:“能与父亲比肩的门户,家中子弟都是规规矩矩以礼待人的,越是小门户,才越没教养,霍大人的中书令是今年才升的,他却先仗着是外甥,跟着轻狂起来。”
七姜嫌弃地说:“那我和他们吵架,不是还抬举他们了?”
怀逸无奈:“二嫂嫂,我都劝您不要来了。”
七姜还是心疼:“可嫂嫂见不得你被欺负,别说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一边,霍行深见展家少夫人与弟弟自顾自说话,全然不把周遭的人放在眼里,也没有因为自家表弟口出狂言而勃然大怒。
至于方才提到弟弟嘲讽展家三郎是庶出子弟,他们叔嫂也没有当众揭穿表弟的母亲原是霍家庶出,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位他一回京城就日日听人提起“风云人物”,虽言语粗鄙了些,且脾气不好惹,可人家到底有分寸更有尊重在骨子里。
“家中小弟性情顽劣,对少夫人出言不逊,我必定严加管教。”霍行深向七姜抱拳,说道,“他在学中言行不端一事,恕我不能单听少夫人一面之词,待家中询问查明后,必定给您一个交代。”
七姜说:“就在这里问吧,还要等吗,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难不成还要三堂会审?”
那位秦先生到了霍行深身边,低语了几句,便见面目俊朗的公子满眼严肃和怒意,狠狠地瞪了表弟一眼。
没多久,霍行深再次抱拳作揖:“秦先生已说明原委,不必再查问,不知少夫人,要如何处置。”
七姜正经问:“他们家的事,你说了算吗,你只是表兄,我也不愿为难不相干的人。”
七姜看了眼一旁的怀逸,善良的弟弟摇了摇头,他并不在乎什么道歉赔礼,嫂嫂今日能来给他撑腰,他已经很满足。
七姜便说:“过去的事,我们三公子大度不计较,方才就是问你,再有下次怎么办?这样吧,倘若这小子又在学里兴风作浪,到处和我家小公子过不去,下回再被我找上门,就把他捆了,在这学堂门前抽一百鞭子!”
霍行深眼底一震,诧异地看着七姜,边上的小子吓得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说:“你、你算什么……”
可到底没敢说出口,他才出声,就又被表兄瞪了。
七姜吩咐怀逸去写文书,一面指了另外几个小子,凶巴巴地说:“你们的小厮都回去找人了是吧,正好,来一个领一个走,都把承诺书签了,下回你们再欺负我家怀逸,就等着挨鞭子。”
“哥,你不能听她的额,凭什么?”
但听身后的叫嚣,七姜回眸,却见霍行深主动拿过纸笔,写下了承诺书,还将随身带的印章盖下,才递给怀逸让他核查。
“二嫂嫂,写明白了。”怀逸看过后,递来给嫂嫂,七姜如今识不少字,上面几句话都能看得明白,命映春好好收着。
“若无其他吩咐,在下先带弟弟告辞。”霍行深再次作揖,礼貌地说,“我与展怀迁多年未见,还请少夫人代为问候。”
事情既然有了说法,七姜也不必刁难人,便以礼相待,道了声好,就坐下喝茶,等其他几个小子家里来人领。
等在外头马车上的玉颜,见七姜和弟弟久久不出来,实在放心不下要进门去看,迎面遇上了霍行深和他表弟。
“霍兄长有礼,多年不见了,听说您才回京。”
“是大妹妹,你也在这里。”
玉颜端庄大方地说:“陪家嫂来给弟弟讨个公道,方才隐约听见一些动静,家嫂最是公正开明的人,绝非无理取闹,还望霍公子多多体谅。”
霍行深忙笑道:“不妨事,这小子糊涂,且要回家教训他,还请你与少夫人解释几句,莫要结了两家的恩怨。”
玉颜欠身道:“这是自然的,小孩子的事,本不该太多牵扯,也请兄长代为向霍大人和夫人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