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不敢多说什么,打算送母亲进门后再走,大夫人却问:“姜儿,你和萧氏,相处得如何?”
“与她没什么往来,只不过……”
“什么?”
七姜顿了顿,她不想把怀逸卷入大人的恩怨,笑道:“娘,我自己能处置,没事儿的。”
大夫人淡淡一笑:“娘信你。”
此刻,只见萧姨娘从院门里出来,恭恭敬敬地到了大夫人面前,欠身道:“夫人,您回来了。”
大夫人没有回应,只吩咐一旁的梁嬷嬷:“派人知会老爷,我在等他。”
梁嬷嬷应下,大夫人便绕开萧氏往门里走,七姜端着客气向萧姨娘颔首致意,便跟着母亲进了门。
正厅落座,萧姨娘带着人来上茶,七姜怕母亲膈应,便先接过手,由她放在母亲手边。
萧姨娘怯声问道:“夫人,就快黑天了,大厨房预备晚饭,您想在哪里用?”
七姜见母亲毫无反应,便上前道:“一会儿娘去观澜阁用晚饭,就不劳姨娘费心,姨娘忙去吧。”
萧姨娘尴尬地一笑,依旧恭敬地说:“夫人若有吩咐,请随时召唤妾身,妾身就在廊下候着。”
而她一出门,就遇上玉颜、玉颂和怀逸来了,见儿子跟着进去,萧姨娘心里很不踏实,悄悄来到门边,从门上的镂花往里看。
孩子们给大夫人行礼,从萧姨娘的视线看过去,大夫人只顾着和玉颜说话,怀逸孤零零地在一旁,连个来自嫡母的眼神都没得到。
“哟,姨娘这是看什么呢,怎么不进去?”身后忽然传来声音,萧姨娘一哆嗦,慌忙转身,却见是四夫人。
四夫人是听说大夫人到家,念着那日生辰宴在司空府被优待,特地来打个招呼,谁知一进院子,就见萧姨娘鬼鬼祟祟。
虽说妯娌之间谈不上亲密,可四夫人也是恨透了妾室的人,站在正头夫人的立场,她当然是帮嫂嫂的。
“四夫人……您来了。”
“要一起进去吗?”
“不不,我该去准备晚饭了,大老爷那儿就快散了。”
萧姨娘尴尬不已,慌慌张张地走了,四夫人撇了撇嘴,进门来,嚷嚷着:“听说嫂嫂回来了,我特地来请安的。”
大夫人轻轻一叹,本想出言赶客,但见玉颜在一旁,终究有所顾忌,只能和气地说:“不必这般客气,说什么请安呢。”
四夫人笑道:“这不是家里冷冷清清的,难得热闹一些,我就来了。”
还是玉颜有眼色,上前道:“母亲,大伯父就快过来了,咱们在这儿不合适,我送您回去用晚饭。”
四夫人皱眉,刚要开口,见七姜也上来,她是怕了这野丫头的,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故作镇定地说:“我知道,我就是来问候一声,我这就走。”
玉颜便辞别大伯母,搀扶母亲往外走,可四夫人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道:“嫂嫂,方才见萧姨娘在外头鬼鬼祟祟的,被我骂走了,您可要留神。”
“娘!”玉颜着急地看着母亲,四夫人不服气,可往里一看,才发现展怀逸在那儿站着,她这才胡乱描补,“我、我开玩笑的……”
“娘,走吧。”玉颜无奈极了,只管推着母亲往门外去。
“你撒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到了门外,四夫人甩开了女儿的手,不屑地说,“他若聪明,就该离了萧氏,当正头夫人的儿子不好吗,难道还要到处表白自己是小娘养的?”
玉颂跟出来,听见嫡母这句话,立时低下了头,怯怯地站在姐姐身后。
四夫人不禁冷笑:“也是啊,大夫人又何必对他好呢,贱人的种养不熟。”
可方才那些话,已足够让怀逸尴尬,他僵硬地站着,想着方才跟姐姐们出去才好,可又明白自己不能随随便便地走,怎么也要向嫡母打个招呼。
“听说你在学里,功课是头一名,比你年长几岁的孩子,都不如你?”大夫人忽然开口,温和地看着怀逸。
七姜很意外,忍不住看看母亲,又看看怀逸。
怀逸亦是受宠若惊,他长这么大,嫡母几乎没和他说过话。
“都是父亲和哥哥教导得好,儿子略比旁人多用功些,先生们都说,资质远不如哥哥年少时。”怀逸垂着脑袋,紧张地说,“母亲、多谢母亲夸赞,我会更加用心念书。”
大夫人道:“很好,去吧,该用晚饭了。”
怀逸松了口气,躬身行礼后,安安静静地退下。
刚好,外头有动静,是大老爷过来了,七姜看向婆婆,得到眼神后,便跟着怀逸一起出门。
展敬忠平日里是不急不躁的性情,但此刻要来见妻子,脚下步子极快,目光扫过儿媳妇和小儿子,都不带停留,受了他们的行礼后,径直从面前走过了。
七姜和怀逸都愣了一瞬,意识到该离得远些,叔嫂俩才赶紧走开。
“二嫂嫂,这几乎是母亲头一次和我说话,她还知道我学里的事。”
“怀逸,嫂嫂还是那句话,我想方才,是因为四夫人,娘才想让你放松些,你别去想什么她从此要待你亲近了,她又不是你娘。”
怀逸无奈地笑着:“二嫂嫂,您说话总是这么新鲜,我想全天下都不会有人像您这么劝我的。”
七姜霸气地说:“这样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怀逸啊,你有哥哥,嫡母什么的,别在乎。”
正厅里,展敬忠见到了妻子,关心地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何翊翎淡淡含笑,这个人一点没变,但凡来个爱计较的,就该捉他话里的不是,什么叫出事了,所以在展敬忠心里,这都不算她何翊翎的家了,没事不会来,不该来。
自然,何翊翎不会计较,展敬忠就是这么个人,和他计较,早十年就气完了。
“瑜初郡主到京城了,你知道吗?”
“知道,眼下暂住晋王府。”
“皇上要将她指婚给世恒,我来求你件事。”
展敬忠坐下道:“原来是真的,我今日听得几句风声,还以为是无聊闲话。”
何翊翎道:“是自己儿子娶了媳妇,大人对这些事就不敏锐了吗,这不像你啊。”
展敬忠嗔道:“说吧,什么事,但‘求’字大可不必。”
何翊翎开门见山地说:“世恒看中玉颜,我想成全这俩孩子,要你到皇上跟前,说一说他们的故事。”
展敬忠很是惊讶:“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