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买完衣服以后,大家又聚集在一起去负一层的小吃区买了些关东煮和甜点,拿在手上边吃边逛,吃不完的就拎回去当夜宵。
回到别墅后,分别回房前,黎青提起明天的行程。
“明天要出海去海钓,早点休息。我看了天气,很晒,记得做好防晒,各位。”
林慕橙:“好咧,谢谢黎大佬!”
程枣枣:“晚安咯大家,小柚子记得回去拆礼物哦。”
宋七月:“拜拜咯。”
池柚:“拜拜姐姐们,晚安。”
白鹭洲拎着一盒甜甜圈走在最前面,没有留下来和她们寒暄告别。
池柚道别完后连忙追上白鹭洲,说着“谢谢老师”,从白鹭洲手上接过那盒甜甜圈。
她在逛商场的时候买了好几样好吃的,一手拿糖葫芦,一手拿冰淇淋蛋筒,还想吃甜甜圈。没手了,于是白鹭洲帮她拎了一路。
池柚时刻谨记白鹭洲的禁忌,翘着兰花指将甜甜圈的袋子从白鹭洲手上卸下来,一点儿也没碰到对方。
白鹭洲静静地等她卸完货,转身刷房卡打开了门。
在背对池柚的时候,她有点迟钝地想起刚刚池柚小指翘得老高去取袋子的认真样子,门锁发出“滴”的开锁声,她在开锁声的短暂掩盖里,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你先洗,然后我再帮你重新上药包扎。”
白鹭洲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池柚:“昨晚不是才包了么?”
白鹭洲:“每天都要换药,不然发炎。”
池柚:“好。”
白天在烤肉店吃饭的时候,其他人知道了池柚胳膊受伤的事。
她们惊讶了一下,但又不是特别吃惊,没有张大眼睛张大嘴巴说“啊你怎么都不说一个人忍那么久好心疼你哦”,而是说“不愧是小柚子你啊,一如既往的懂事,不忍心叫姐姐们担心”。
白鹭洲也不知道那时候她心里一闪而过的感觉叫什么。怪怪的。
她其实希望看到池柚舍友们更愕然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她们越平静,越代表着池柚的这种懂事是一种司空见惯的常态。
而这种习惯了“隐瞒”的常态,让白鹭洲又想起了对黎青说的那一段假设。
仿佛再一次让她确定。
如果池柚步入了一段错误的关系,池柚真的会因为善良而隐瞒自己所有真实想法。
……
依旧无解。
池柚去洗澡时,白鹭洲还是和昨天一样,坐在单人沙发里,低头看笔记本电脑。
这已经是她们住在一起的第二天了,第一天那种淡淡的尴尬感消退了不少。白鹭洲维持自己不抬头的动作也少了几分僵硬,更专心地投入了手里的工作。
池柚洗好以后坐过来,白鹭洲放下电脑拿过药箱,重复昨天的包扎流程。
有点无聊,池柚看着白鹭洲帮自己上药,顺便单手拆开了甜
甜圈的盒子,吃甜甜圈。
甜甜圈里面裹着香浓的巧克力酱,爆浆的,很容易吃到嘴巴周围。池柚就拿了一叠纸放旁边,不小心沾到嘴角,就用餐巾纸擦干净,纸巾叠好放在膝盖上。
再沾到,她就拿起纸巾,再叠一下,仔细擦去。
爆浆甜甜圈,这么好的道具,要是搁在言情小说里,怎么不得让女主沾一嘴然后男主深情地凑过来盯着对方的眼睛温柔地用大拇指揩去,没准两个人一对视,还得亲一口。写得暧昧点,主角甚至可以直接用嘴去吻干净那些巧克力酱,然后眯着眼睛回味说哎哟好甜哦。
但池柚又乖又实诚。
自己一个人揣着一沓纸巾安安静静地吃,吃脏了就自己安安静静地擦,一点儿不叫人操心的样子。
“我有一点不舒服,一会儿洗完澡就先睡了。你吃完记得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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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洲:“肚子。”
池柚:“肚子?是……”生理期?
白鹭洲:“吃坏了。”
池柚飞速地沿着今天白鹭洲的饮食想了一遍,刚刚逛负一层时的两颗关东煮,快餐店的一支迷你小蛋筒,四楼的烤肉,还有……下午那一大块蛋糕。
仔细想想好像都不是特别卫生的感觉,不过那块隔夜的蛋糕是罪魁祸首的概率应该是最大的。
池柚紧张地坐直了,“那怎么办?我、我去找……”
“这里有药,”白鹭洲点了点药箱,“我吃两颗就行,不严重。”
池柚:“很疼吗?”
白鹭洲:“还好。”
白鹭洲的“还好”和普通人的“还好”不一样,如果真是还能忍受的轻度疼痛,白鹭洲会说“不疼”,而她说“还好”,其实就是要更严重一点了。
可她包扎的时候坐得也太直了,完全看不出来身体哪里不适。
池柚放下甜甜圈,抿了下嘴唇上的巧克力酱。
茶几上的乱摊子收拾完后,池柚去洗漱干净刷了牙。白鹭洲让她去睡觉,犹豫了一下,多嘱咐了句别乱看。
昨晚她洗的时候池柚已经睡着了,没有现在这么……
尴尬。
又尴尬了。
还好池柚是个顶听话的小老实人,白鹭洲进卫生间后她虽然没有上床睡觉,但坐在沙发上转了过去,背对卫生间,咬着手指头等。
她很担心白鹭洲,不知道白鹭洲的不舒服到了什么程度,还会不会更难受。所以她就坐在这儿,强撑精神不睡觉,以备白鹭洲不时之需。
淋浴间里。
白鹭洲脱衣服时看了眼玻璃门外。
从里面向外看,什么都不看清,比从外向里看要模糊很多。她也看不见池柚现在的位置,不知道池柚到底有没有乖乖去睡觉。
她又往里面站了站,踌躇片刻,才开始解衬衫扣子。
()解到一半,她终于忍不住小小地吸了口气,捂住腹部弯了下腰,手指撑在了瓷砖墙上。
是一阵一阵的抽痛,不怎么连续,来的时候却像碾着她身体里的一根筋,反复倾轧。
她自己知道是哪一个食物导致的,因为从逛商场之前她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嗯……”
她闭上眼,这一声嗯更像是叹气。
缓了一会儿以后,白鹭洲睁开已经有点湿漉漉的睫毛,继续慢慢地脱掉衬衣。
她是水墨画一样的人,很白,很瘦,身形薄,颈长骨细,四肢纤长,因此总蕴含着清雅的古典韵味。
她脱掉衬衣,就像水墨画从现代都市的衣饰包装纸里取出来了,徐徐展开,又让人开始想用白玉与古琴去描写她。
她承起一点疼痛时,便是白玉裂碎纹,古琴颤弦音。
能用上这句形容的白鹭洲需要两个限定条件。
一个是没有穿衣服。
一个是要携着脆弱的病气。
缺一不可。
所以此刻的这幅水墨十分难得。
热水从淋浴头里冲出来,白鹭洲站在水里又闭上眼,让水流从头顶往下淌。想从脊梁骨那里开始,到尾椎结束,叫热水顺走神经里的疲惫与抽痛。
因为今天比平常要更累更痛一点,所以她用了比平常更久的时间在洗澡上。
偶尔想起池柚还在外面的时候,她会稍微侧一下肩,让背朝外。
洗了大概有快一个小时,地面的积水都淹没脚趾了,她才关上淋浴,穿衣服。
纯白色的丝质睡衣披上肩头,袖子穿进去,扣子一粒一粒扣好,水墨画又裹进了矜贵的现代装裱里。
白鹭洲又花了二十分钟吹干头发,感觉到腹部好一些了,手指捏了捏疲倦的眉心,才打开门出去。
池柚真就没乖乖上床睡觉。
清清瘦瘦的一团,背对着卫生间蜷在沙发里,听到门响也不动弹,身体呼吸起伏均匀。
……睡着了。
又跟昨天一样,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过这次是生生等睡着的。
白鹭洲先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水。然后默默起身走到池柚床边,拿了被子,过来将池柚严严密密地裹到被子里,隔着被子将她端回床上去。
也是跟昨天一样,把她卷成毛毛虫,然后送她去睡觉。
很累了,腹部也不舒服,白鹭洲今天的动作吃力很多,她还要控制自己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呼吸声,免得吵醒池柚。
端完池柚,她又去收拾了一下有点乱的沙发。
沙发上有池柚脱下来的外套,没有挂起来,也没有放回脏衣袋里。白鹭洲拎起来准备叠好时,看见外套的领口有两块烤肉沾上的油星。
……
她拎着衣服,使劲闭了闭眼,去掉脑袋里的那抹昏沉,又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然后呼出一口气,吐出一点小腹痉挛般的疼痛,再次走向卫生间。
白鹭洲站在水池边,挽起袖子。
她开始给池柚洗衣服。
白鹭洲没有打湿衣服全部,只打湿了沾了油星的那一块,拆了台子上的一次性香皂。这种一次性香皂不太好用,不过也暂时找不到别的。
别墅没有洗衣机,大家都是将每天的脏衣服收纳起来准备一块带回家的。可油点这种污渍放久了就洗不掉了,最好是当天清洁。
只洗这一小块,一会儿用吹风筒吹干,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一次性香皂需要像橡皮一样使劲擦上去,不能沾太多水,得捻在指关节里使劲搓,才能搓掉一些颜色。
搓着搓着,白鹭洲咳了一声,沾着泡沫的手支在水池的陶瓷盆边,又疼弯了腰。
这次好一会儿,抽痛才过去。
她的大脑因为劳累和腹痛变得有点模糊了。
但此时此刻抵着肚子,扶在水池边,她只想到了一件事情。
今天过得好长,做了很多事,去了好些地方。
可她一直都忘了和池柚说一声:生日快乐。!